厄澤布恪守他自己報過的選單,剛上過炒蛋、螯蝦和蘑菇,空氣裡瀰漫著塊菰、新鮮得像奶油的黃油、百里香和馬德拉酒的撲鼻的香味。
希科象個飢不擇食的人一樣貪婪地吃著。
院長則是一副對他自己、對廚師、對客人都放心不下的樣子。
可是幾分鐘過後,希科抬起頭來看的對候,戈朗弗洛也在那兒狼吞虎嚥了。
他倆先喝萊茵酒,接著喝一五五○年的勃艮第酒;隨後又把不知道什麼時候在一個隱修教士的住所釀的酒嚐了一通;聖佩裡酒也喝了;最後喝那位女懺悔者的酒。
“這酒您覺得怎麼樣?”戈朗弗洛在問這句話前已經把這種酒嚐了三遍,一直沒敢開口,這會兒終於問道。
“酒味很純,不過淡了一點,”希科說,“您那位女懺悔者叫什麼名字?”
“我不認識她。”
“哦!您不知道她的名字?”
“真的不知道,我們是透過使者交談的。”
希科默不作聲地過了一會兒;他微微用上眼睛,品味著含在嘴裡還沒嚥下的一小口酒,不過實際上他是在思索。
“這麼說來,”五分鐘過後,他才說,“我是有幸跟一位帶兵的將軍在一起進餐嘍?”
“啊!天哪,是啊!”
“怎麼!您說過話還要嘆氣?”
“啊!別提了,太累人。”
“當然,可是既體面,又風光。”
“那真是沒說的!不過在舉行祭禮的時候,我就不得清靜了……前天我不得不減掉晚餐的一道菜。”
“減掉一道菜……這是為什麼?”
“因為我的那些最好計程車兵中有好幾個——我應該承認——居然放肆地認為,每月第三個星期五給他們吃的勃艮第的葡萄原汁梨醬那道萊分量不夠。”
“有這等事!分量不夠!……他們有什麼理由說分量不夠呢?”
“他們說他們沒吃飽,聲稱還要吃點瘦肉,像野鴨、螯蝦或者味道很濃的魚什麼的。您想他們多貪口腹!”
“見鬼!不過這些修士,既然他們操練,肚子餓也就沒有什麼好奇怪的了。”
“那還有什麼功德呢?”莫德斯特兄弟說;“吃得好,工作得好,那是誰都能做到的。應該懂得克勤克儉,把節省下來的奉獻天主,”可敬的院長一邊繼續說,一邊又把一大塊牛肉夾火腿塞進他那張一大口肉凍還沒嚥下去的嘴巴里,這肉凍厄澤布兄弟原來沒有提到,因為這道菜太簡單,不值得一提,而只列在選單上。
“喝點酒,莫德斯特,喝點酒,”希科說;“您要噎住了,親愛的朋友;您的臉已經紅了。”
“是氣紅的,”院長一口氣喝下一杯足有半品脫的酒,回答說。
希科看著他喝,等戈朗弗洛把酒杯放到桌上以後,他才說,
“好了,把您的故事說下去,憑良心說,我對這個故事非常感興趣呢!他們覺得沒有吃夠,您因此就少給他們一道菜?”
“正是如此。”
“這太妙了。”
“可是這個懲罰的反應也很強烈,我真怕他們會起來反抗,他們眼裡冒火,牙齒咬得格格響。”
“他們肚子餓,”希科說;‘他媽的!餓了自然就會這樣。”
“他們肚子餓?”
“當然。”
“您這麼說?這麼相信?”
“我可以肯定。”
“嗯,那天晚上我注意到了一樁怪事,我將來要讓科學家去分析分析那究竟是怎麼回事。當時,我喊來博羅梅兄弟,叫他把我的命令傳下去,減掉一道菜,後來我看他們一副要反抗的樣子,就又加上不給喝酒的命令。”
“最後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