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連忙抱住他,討好地將臉埋在他胸口,低聲道:“對不起嘛!我真的以為要死了,誰知道身上那件束胸馬甲居然刀槍不入,再加上被雪玉擋了,才好死不死逃過一劫。”
這可是亦寒第一次衝我發火,還罵我笨蛋,太恐怖了!簡直比火山爆發還劇烈。以後絕對不能輕易撓虎鬚。
“臨宇!”雲顏似是到此時終於緩過神來,衝上來將我從亦寒懷中拉出,顫聲問道,“你沒事?真的沒事?!”
“沒事沒事。”我伸手拂了拂胸口上的破洞,笑道,“真的一點事也沒有,別擔心。”
“哈哈哈哈哈……沒事……哈哈哈哈哈……”山坡的東面盡頭,太陽昇起的方向傳來若水撕心裂肺般既似瘋狂,又似悲傷的扭曲大笑,尖銳地淒厲地劃破長空,“真的會沒事嗎?秦洛……楚雲顏……哈哈哈哈哈……”
我轉身看向遠方滿身血汙的若水,茶金色的髮絲在陽光下,刺痛了我的雙眼。我雙眉輕蹙道:“若水,你……”
聲音嘎然而止,我驚詫地看著從上而下滴落在我淺藍色長衫上的紅色液體,鮮血,那是誰的鮮血,從何而來的鮮血,竟染紅了我的眼睛。
“哈哈哈哈哈……秦洛,楚雲顏,你們不會想到,穆衣族的芴虛心法,你們做夢也不會想到,芴虛心法只要有媒介就會絲絲縷縷滲入人體……十息之內,心脈炸裂……五臟俱碎……哈哈哈……”
若水的聲音遠遠傳來,縹緲而虛空,她撕心裂肺地大笑著,彷彿要笑盡這紅塵的悲苦,人性的醜陋,以及終生的孤寂哀傷:“楚雲顏,你真的以為我要殺的是你嗎?哈哈哈……我的目標……是秦洛,從來就是我丈夫最恨也……最愛的少年丞相……秦洛!我想殺了你為玲瓏復仇,卻更要……履行我身為穆衣族族長的……使命……哈哈哈哈……”
笑我痴,笑我狂,笑這紅塵太痴狂;
笑我瘋,笑我癲,笑這紅塵太瘋癲。
天若有情,蒼天亦老;
天若無情,此恨綿綿。
當所有的聲音在耳邊消失,當所有的顏色自眸中淡去,當所有的知覺從指尖溜走,我卻在淒厲大笑的殘音中,眼睜睜看著滅頂的絕望朝我傾瀉而來。
為何總說,緣起緣滅,聚散匆匆。原來真的是開始的時侯,我們就知道,會有終結。
痛,是如何從體內爆裂開來的,我已經記不清了。只覺得彷彿聽到了血管、內臟,甚至細胞炸裂開來的聲音。
我不想它流盡的血,我嫌它太過血腥刺眼的血,如擰開了開關的水龍頭一般,從唇齒間洶湧而出。
那時,我的眼睛還是看得見的。比二十一世紀澄澈太多的藍天,比二十一世紀潔淨太多的白雲,還有比二十一世紀明媚太多的陽光,這些甚至比平時更清晰,如水洗過的清晰。
在那個車水馬龍、喧囂繁華的世界,我經歷了太多的聚散匆匆,心痛過、悲傷過、孤寂過、仇恨過,卻從沒一刻像現在這般除了乞求還是乞求。
血,不能再流了;心臟,不要再停止了;身體,不要再失去知覺了。我還不想死,我……怎麼能死?
還記得瑞士洛桑中換過月曆的那天,我詫異地想到,再過幾天,兩個世界,兩具身體,伽藍和臨宇的年齡終於要同步了。當迎來萬曆769年的時候,我就二十二週歲了。
輕輕轉動的身體,看到了那張被額前銀絲遮蓋的臉。寬闊的額頭,高挺的鼻樑,麥色的面板,薄薄的唇,還有下顎剛剛冒出的點點鬍渣。他有一張俊挺清冷的臉,他有一副修長健碩的身軀,他有一身百折不彎的傲骨,他有一顆……被我滿滿佔據的心。
風亦寒!風亦寒!那就是我傾心戀上,無怨無悔選擇的男人啊!
好不容易,我們才能在一起;好不容易,我們才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