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弱的聲音近在咫尺,“我們到了。”
我一愣回過神來,看清了周圍的景物差點驚撥出聲,連忙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低聲道:“亦寒,我們……我們為什麼又回到龍門客棧了?”
“龍門……?”亦寒疑惑地重複了一遍,這個客棧其實根本沒有任何牌號掛在上面。他搖了搖頭,似是要讓自己保持清醒,才道,“最危險之處,也是最安全之處,陳勝大概是這個意思。”說完,一手攜了我,如鬼魅般自一個雨布的縫隙穿了進去。
一陣潮溼之氣撲面而來,我詫異地望著四周,這裡竟是一個酒窖,裡面還儲備著一些糧食。我餓了一天,剛剛又把腹中所食都吐了出去,一見食物頓時開心地撲了過去。
亦寒也未說什麼,只是跟在我身後,淡淡道:“公子若覺食物有異,切不可嚥了下去。”
我正拿著手中的乾糧準備一口吞,聞言不由愕然道:“為什麼?”
亦寒嘆了口氣,將外衣脫下來撲在地上,隨即扶我過去坐下,自己則席地盤腿坐在我身側,低聲道:“公子的六識從小就有異於常人,長大後雖已不再如當初那般靈敏,但只要凝神,聽力和眼力仍遠非常人能及。尤其味覺嗅覺,因為夫人後天的培養,公子對於毒素,已是入口可辨,嗅之即避。”
“啊——”我低叫了一聲,這臨宇果然不是普通的厲害,想起一事不由奇道,“亦寒,我既然絕無可能中毒,為何那日醒來……”
亦寒抬頭看了我一眼,漆黑的眸子靜默如水,完全看不出所思所想,只沉聲道:“屬下當日趕到時,公子已身中劇毒。究竟如何中的毒,屬下並不清楚。”
我低低地嘆了口氣,將手中的乾糧遞了一半給他。我取了些水,他則直接開了壇酒,兩人靜寂無聲地在這昏黑的酒窖中養精蓄銳。
“亦寒,你的傷……嚴重嗎?”我低聲問。
亦寒低沉冷漠的聲音,卻奇異地能安撫人心:“公子不必擔心,調養一日就沒事了。”
我咬了咬唇,心底的愧疚難過像蟲蟻噬咬在心間那麼痛癢難忍,我哽聲道:“亦寒,對不起,如果不是我無理取鬧,夜部的人不會死,你也不會受這麼重的傷。我……”
“公子。”亦寒輕輕打斷我,平靜地道,“屬下知道公子在執著些什麼,當年,公子也曾那樣斥責過屬下的冷漠,也曾如今天這般向屬下道歉。公子這次醒來可能忘了許多事,但屬下不會忘記。公子,你不過是在重走當初的路而已。”
我呆呆地看著他,他是那麼的冷靜平和甚至淡漠,可是我心裡的震驚卻根本沒辦法用言語來表達。他說,我在重走臨宇當初走過的路,他竟說我在重走臨宇走過的路。那一刻,心像著了魔一樣根本由不得自己控制,我彷彿遊離在天外,看著自己緩緩伸出手,晶瑩素白的手指,指尖微微透明,含著涼意,撫上他更加冰冷的面頰。
我歪著頭,表情溫柔,眼中卻彷彿有著如海的深情,直直望著他,聲音是那般的清潤動聽,彷彿被海風吹動的紫貝風鈴:“亦寒,那樣艱苦的路,你可願重新陪我走一遍?”
亦寒眼中墨綠色的光芒一遍遍閃爍,忽然猛地將我抱在懷裡,緊緊摟住。攬在我腰間的手緊而顫抖,托住我髮絲的手輕柔而堅決。他明明什麼話也沒說,我卻能感覺那樣深的感情,那麼刻骨的的愛,他對臨宇的愛,從他的每個細胞滲透出來,流入我體內。
忽然就有種悲涼到絕望的情緒湧上了心頭,我猛地推開他,將自己的臉埋入雙膝間,一遍遍在心裡喊:臨宇,是你嗎?是你嗎?如果你的靈魂還殘留在這個身體裡,如果你那麼愛眼前這個男人,為什麼不回來?為什麼要將什麼都不懂我拖入漩渦中?
我看不到亦寒的表情,只是聽到他淡漠而平靜的聲音,一如往常那般在我耳邊響起:“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