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露,清風和煦,那綠樹樓臺間猶飄白霧時,居盈便前來探望。當時醒言正想著心事,聽得環佩之聲便抬頭觀看,只見那邊月亮門洞中帝女正款步而來,宮髻高盤,如鋪綠雲,粉靨嫵潔,如浣雪彩,在鵝卵石鋪成的小路上微步而來,直恍若畫中下凡的仙女,輕裾曳霧,如麝如蘭,還未等她走近,便聞得沁脾的暗香幽幽傳來。
“醒言,起來了?”
不等醒言開口,居盈便殷勤相問:
“你昨夜睡得還好麼?”
“嗯!”
見居盈問話,醒言笑答:
“睡得還好。不過……就是睡前苦思一事,輾轉反側良久方得入眠。”
“呀?什麼事?”
聽醒言這麼一說,雖然居盈看他仍然一臉笑意。卻仍忍不住焦急問道:
“是不是有什麼難事?我可以幫得上什麼忙麼?”
“哈,謝謝。也不算什麼難事,不過要做起來,也確實不易。”
只聽醒言道:
“居盈,昨晚睡覺前,我在想想這幾年來在羅浮山的修行論道,竟忽然有些通悟,我在想著,是不是可以將這些心得寫出來,算我這四海堂主上任以來第一本著作,以後也可以留給堂中弟子翻看!”
“……這是好事嘛!”
聽得醒言之言,居盈這才完全放下心來,顏色頓霽,笑靨如花,帶著些嬌嗔歡欣說道:
“還以為張大堂主輾轉反側,是和當年一樣怕娶不上媳婦。卻原來是——”
怪醒言嚇她,居盈便拿當年鄱陽湖上一起懲治惡衙役的舊事打趣,但不知為何忽然又有些臉紅,也不敢拿這個繼續說下去,便話頭一轉,正色說道:
“原來醒言只是要留大作,好事呀~”
美貌絕倫的傾城公主扮了個十分好看的鬼臉,吐了吐香舌,調皮說道:
“那小女子敢問張大堂主,此番著書立說,不知居盈這記名弟子能幫上什麼忙?”
這些天來,居盈第一次露出這樣調皮的少女神色。
“哈!”
見居盈喜笑顏開,醒言十分高興,也放開了心懷,和顏說道:
“當然要請你幫忙!”
他拍著胸脯,跟居盈逗趣,裝模作樣地發著豪言壯語:
“居盈,你能不能給我安排些筆墨紙硯?本張大堂主從今天起,便要在這養真軒中發奮寫書了!”
“嘻,這……”
聽到這樣要求,居盈嘻嘻一笑,竟有些遲疑,直等了片刻,她才笑吟吟說道:
“張堂主啊,那筆墨紙硯,都是小事,只要我一聲令下,俱都現成。”
“啊?那還等什麼?公主還不快快頒下蒐集筆墨的諭旨?”
“嘻嘻!”
看著醒言裝出的惶急模樣,居盈十分開心,道:
“別急別急,居盈是在想,你住的這養真軒呢,實在狹小,在這狹小地方寫書,恐怕要逼仄了你的思路。再看今天天氣大好,不如我們便去南苑行宮中著書,那邊景色怡然,春光如畫,一定讓你寫出來的心得更精妙!”
“哈,好啊!”
醒言鼓掌笑道:
“那就快去吧,就當春遊~”
“嗯!”
居盈盈盈而笑,笑語如花,走上來如小鳥依人般偎在醒言身旁,為他指引前去行宮的道路。和這些天來在那些朝臣面前的威嚴氣象相比,居盈現在簡直判若兩人。
略去閒言,以醒言現在腳程,即使攜著居盈,那南宛行宮也是須臾便至。到了南苑行宮的大門,抬頭看了看那青竹絞成的天然大門上懸掛的匾額,醒言才知這居盈口中的南苑行宮原來名喚“景陽”。
景陽行宮,座落於洛陽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