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歲。”
奈德皺眉,“他得學著面對自己的恐懼,他不可能永遠都是三歲,更何況凜冬將至。”
“是啊,”凱特琳也同意,最後那句話一如往常地教她不寒而慄。那是史塔克家族的警語,每一個貴族家族都有自己的箴言警句:或是世代相傳的座右銘,或是待人處事的衡量標準,或是面臨困境的禱詞;有的誇耀榮譽,有些講究忠貞誠信,還有的為信仰勇氣宣誓,唯獨史塔克家族例外。凜冬將至,史塔克家族的警語是這麼說的。她已經不只一次在心裡暗自疑惑,這些北方人究竟是什麼樣的一群怪人。
“今天那個人死得很乾脆,這一點我不否認。”奈德說道,他手裡握了一塊上了油的皮革,邊說邊輕拭劍身,把金屬磨出一道暗沉的光澤。“我很為布蘭高興,你要是在場,也會為他驕傲的。”
“我向來都很為他驕傲。”凱特琳看著他拭劍答道,她可以看見鋼鐵深處的波紋,那是鍛制時千錘百鏈的印記。凱特琳對刀劍素無好感,但她不能否認“寒冰”確實有其獨特的美。它是在未日浩劫降臨古自由堡壘以前,在瓦雷利亞鍛造而成的,當時的鐵匠不僅用鑿槌冶鐵,也用法術來形塑金屬。寶劍已有四百年曆史,卻仍舊如同它鍛冶初成時那般鋒利,它的名字則更是源遠流長,是古代英雄紀元時的精神遺產,那時史塔克一族是北境之王。
“這已經是今年第四個逃兵了,”奈德沉著臉說道,“那個可憐的傢伙已經瘋了一半,不知什麼東西把他嚇成那副德行,連我說話都起不了作用。”他嘆口氣:“班寫信來說守夜人的兵力只剩不到一千,不只是因為逃兵,他們派出去的巡邏隊也損失慘重。”“是野人的關係麼?”她問道。
“還會有誰呢?”奈德舉起“寒冰”,俯首審視手中冰冷的鋼鐵。“而且恐怕情況只會越來越糟,也許我更會別無選擇,非得召集家臣,率軍北進,與這個絕境長城以外的國王一決生死。”
“絕境長城以外?”凱特琳想到就不禁渾身顫抖。
奈德察覺了她臉上的恐懼。“我們用不著害怕曼斯·雷德。”
“長城外還有更可怕的東西。”她轉過頭去,看著城心樹慘白的樹皮和赭紅的雙眼,凝視、傾聽、思考著深邃悠遠的思緒。
他的微笑好溫柔。“你聽了太多老奶媽的故事了。異鬼和森林之子一樣,早已經消失了八千多年。魯溫師傅會告訴你他們根本就沒存在過,沒有人活著見過他們。”
“在今天早上以前,不也沒有人見過冰原狼麼?”凱特琳提醒他。
“我怎麼樣也說不過徒利家族的人,”他嘴角浮起一抹後悔的微笑,將“寒冰”收回劍鞘。“我猜你不是跑來跟我講睡前故事的,更何況我知道你一點也不喜歡這個地方。
究竟是什麼事,我的好夫人?”
凱特琳握住丈夫的手。“今天我們接獲了悲傷的訊息,夫君,我不想在你清理寶劍之前打擾你。”既然沒有辦法減輕傷害,她決定實話實說。“親愛的,我很難過,瓊恩·艾林過世了。”
他們視線相對,她可以清楚地看見他受的打擊有多大,正如她所預料。奈德年輕時曾在鷹巢城做過養子,而膝下無子的艾林公爵待他和另一名養子勞勃·拜拉席恩有如生父再世。當瘋王伊里斯·坦格利安二世要求他交出兩人的項上人頭時,這位鷹巢城主揭起他的新月獵鷹旗,寧可興兵革命也不願交出他誓言守護的人。
而就在十五年前的那一天,這位再世生父又成了奈德的運襟。他們並肩站在奔流城的聖殿裡,娶了一對姊妹,也就是霍斯特·徒利公爵的兩個女兒。
“瓊恩……”他說道,“這訊息確定了麼?”
“信上是國王的印鑑,而且是勞勃親自手書的。他說艾林公爵走得很倉促,就連派席爾國師也束手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