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之後,她終究只是虛汗淋漓地抬起頭來,目中神色漸漸平靜,間歇地喘息道,“那已經是……”
柳千寒漠然打斷她的話,目光冷冽如嚴冰:“那是我們曾對王和聖女立下的誓言。”
“不……阿修羅族已經覆滅了幾千年了,我們是人——活生生的人啊!”少女的容顏此際蒼白如雪,只聽她垂眸慟聲道,“何況……一旦那座幽冥之城上的人,代替陽世的人、而成為這個世
17、五夢中人(下)。。。
界的主宰……那麼,七千年後的一切,是否便形同從來沒有發生過——那麼,我算什麼?文彬又算什麼?我們將要何去何從?!”
“從你降臨於這個時空的那一刻起,你的命星便也一同被拉扯至這個時代——如今的你,已經完完全全是這個時代的人了,這點你不需要顧慮。”柳千寒頓了一頓,緩緩嘆息道,“至於他……他不過是個普通的凡人。因為我的靈魂尚活在這個世界,所以他永遠無法繼承我的力量——無法,完全覺醒……”
冷汐昀再度冷笑起來,似乎在強自按捺著內心翻騰的怒火,然而緊咬的牙關卻在微微發顫:“呵……所以,他對於你們而言,便已經毫無利用價值了;他是死是活,對於你們而言,也都不那麼重要了——是吧?”
迎著這個少女憤恨而譏誚的目光,柳千寒眸底再度浮起一絲悲憫之色,輕嘆道:“就當作那是一場夢吧……就當他是你夢中的人,從不曾真實存在過……這樣,他也再不必經歷凡人的生老病死、經受愛恨離別之苦。”
“不——你住嘴——你不配提起他——你這個無情的人!”然而,他話音未甫,剎那間,少女便彷彿爆發般地厲聲狂喝著、打斷了他,那平日清凌動聽的聲音此刻聽來竟然猶若鬼泣狼嚎一般,令人不忍卒聞。
他那溫和而清虛的目光彷彿暗藏無數無形的冰凌,一瞬間將她的心死死冰封……令她幾乎窒息。
“我不會幫你的——死也不會!”她用生平最冷漠的聲音丟下這樣一句,便驀然間推開了房門,轉身疾奔出去——她奔逃得那樣急、那樣的快,就彷彿身後有一隻看不見的惡魔在追趕著她一樣。
“冷姐姐!”守在門外的禁凌雪見狀,面色登時一變,立即縱足追了出去。
柳千寒站在窗前,默默看著那二人的身影漸漸模糊為屋外悽迷夜色中兩個微漠的黑點——一陣料峭的夜風從窗外迎面拂來,吹動起他瓷青色的衣袂。
“柳先生?”在這猶如時光凝滯般的寂靜之中,封無痕疾步抱劍入屋,在身後輕輕拍了拍他的肩。
然而,青衣的先知竟彷彿沒有分毫的覺察一般——那一瞬間,封無痕清晰看到:這位神通無量的先知唇角無聲地牽起了一個蒼涼的笑意。
整座廬屋以及屋外那大片空蕩蕩的竹林,彷彿灰茫茫的大片荒蕪的沙漠,將他的眼神也映照得蒼涼而荒茫,宛若一片沒有顏色的雪。
他的雙眼可以洞穿過去與未來,洞悉所有人內心裡的秘密……可是,從來沒有一個人真正瞭解過他,他也從不允許有一個人真正走入他的生命。
然而,這樣的人生,是多麼的……寂寞呵……
七千年前,那棵胡楊樹下、那個夜夜聽他吹簫的少女的容顏依稀還時而在他眼前浮現——那個孤寂而深情的少女,用她的純潔、用她的愛與生命,鈐印成了一個無形無質的詛咒,讓他竟是生生世世、都無法規避與解脫……
那才是他畢生最深的魔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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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六潛流(上)。。。
廬屋外,天色已然黑透,整個夜空猶如被化不開的濃墨層層浸染,那漆黑的墨色濃滯得似要滴下來一般。
許是錯覺吧?——那一線殘月深深隱沒在厚厚的墨雲之外,又被青鬱森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