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后把侄孫喚到跟前,勸勉幾句,又命楊林逋準備三千白銀,交給顧家齊,就算他是李家的孫子,該使銀子的地方還得使。
“不要嬌氣,趁著天不下雪,早些出發也好。”
“齊兒恭送太后千歲。”
蘭妃撇過臉,輕輕地抽吸。顧家齊禮畢,轉向蘭妃,執著小姨的手,低聲道:“蘭姨,等齊兒做大總督,必然讓你做那皇后,叫那些女人再不敢欺負你。”
“傻孩子,說這些做什麼。小姨只要你平平安安地就好了。”蘭妃斂起傷感的情緒,把少年帶到張德先處,正色道,“德公公,本宮就把齊兒託付給你了。你得給本宮仔細地辦差,齊兒什麼地方不對,你一定要指出來,可別讓人記恨。”
“奴婢遵旨。”
一輛孤伶伶的馬車,載著顧家齊主僕,離開皇城。
城外,十里長亭處,遠遠地望見酈山侯府印記的馬車過來,顧家琪用力揮手,叫:“哥哥~”
張德先微掀車簾,把情況與少爺說。顧家齊冷冷地反斥,停什麼。
鞭響三聲,馬車加快速度駛過送別亭。顧家琪跑到雪地上,邊喊邊追,馬車的車速越來越快,跟在後面跑的小孩摔了個狗啃泥,謝天寶過來,扶起小南。
顧家琪拍拍向前沾的雪,哼哼地跺跺腳,拿出金哨,狂吹。
前方,數人從雪林裡現身,飛拉繩索。急駛的馬車來不及剎車,馬嘶鳴,哐當,車翻了。
顧家齊摔得找不北,爬出車廂,怒氣沖天喝道:“你想幹什麼?”
顧家琪背手,仰臉乖巧地笑:“阿南要跟哥哥喝送別酒啊。”
顧家齊太知道這個小姑娘的品性了,跟她說道理講恩怨是沒有用的,不依她的話,他今兒個是甭想安然上路。顧家齊冷著臉,快走幾步,又惡聲惡氣道:“還不走。”
“阿南摔得好疼。”顧家琪伸出雙臂,擺出要人抱的架勢。
顧家齊板著一張生人勿近的面癱臉蛋,把小姑娘抱起來。顧家小妹妹笑地得意,顧家兄長牙咬得嘎嘣響,幾個速縱,二人來到長亭,顧家齊把人扔到座位,拿起石桌上的酒盞,三杯下肚,就要走人。
“站住!”
“信不信我揍死你!”顧家齊憤怒地揚出手掌,看到顧小妹雙手捧著的羊脂小杯,上繪粉色荷尖圖,愣住。
“嘻嘻,阿南就知道哥哥喜歡。”顧家琪歪著腦袋笑呵呵,把東西塞入兄長手裡,“吶,哥哥要答應阿南,一定要立多多的軍功,不能輸給夏侯雍那個壞東西。”
顧家齊恢復常態,把羊脂杯握在手掌,冷笑譏罵道:“我倒覺得他很配你(這孽種)。”
顧家琪展顏,溫柔一笑,道:“像哥哥這樣沉不住氣,阿南可真替哥哥過世的孃親擔心,費盡心思保下的孩子,哪天就不明不白地死了呢。”
“你說什麼?!”顧家齊怒火瞬間點燃,兩眼裡像在噴火。
“前回,哥哥立下諾大軍功,李家只賞一個公主;這次,大家都說哥哥做錯了事,李家人獨善其身,放任哥哥受罰;爹爹雖然很失望,但還是幫哥哥拿到李家不可能給哥哥的東西。”
“!”顧家齊頓了頓,立即吼起來,“是,你哥哥就是李家看不上眼的垃圾,是他顧照光想打就打想殺就殺的出氣筒,你哥哥根本沒人管沒人要,你滿意了?!”
“哥哥還真是個膽小鬼呢。”
顧家齊的怒火熊熊嘎然而止,直直地看著眼前的小姑娘,想不通她為何冒出這麼一句話。
顧家琪微微傾頭,輕聲道:“哥哥既然更喜歡天天對著李太后奴顏婢膝,回頭阿南就去求爹爹,把哥哥早點調回京裡。”
顧家齊沉默,他的手捏成拳,點點血滴滴,映紅了白色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