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是第一次,也未必是最後一次,在他不知道的角落,可能還有更多更“精彩”的傳言,只要一有苗頭,他想這些話就會如潮湧而來,到時不是站在風口浪尖苦苦掙扎就是被迎面之浪吞沒身影。還有顏夫人也一樣逃不了,難道還要她再次承受這些嗎?這時青帝的心裡產生了離開的念頭,他看到光線漸暗,昏明之間湧動著說不出的矛盾。轉念一想,今天不過是聽別人這麼一說,也許人家也就是隨口一說,可能是自己過慮了,這不是還沒怎麼樣嗎。青帝暫時將離開的想法壓住,未來就交給時間安排,至於現在該怎麼樣就還怎麼樣吧。
這是一片死寂,時間在這裡似乎有些多餘,一條靜靜流淌的頓河本身就是一幅適於欣賞休憩的場所,青帝叩門的聲音顯得有些突兀,不消片刻門吱呀一聲半開了,紅姑秀美的臉龐漸漸
在光線中清晰起來。
房內甚是空曠簡潔,僅是一床一桌一椅一繡花架,床上覆蓋著一條厚實的棉被;椅子是太妃椅,上面也有錦被,同樣厚實;桌上整齊放置著幾本書。興之所至,青帝凝神一看,書名是《太極劍譜》《紫雲心經》云云。“夜少也懂武嗎?”他隨口一問,心裡卻不似表面平靜:倘若夜少會武,那可真真是讓人無法相信。
紅姑提壺沏了一杯茶,茶香隨著滾水流動而逐漸飄散開來,她光是搖頭,又從床底下搬出一摞子的書,與先前在桌上的一樣俱是武學典籍,青帝此刻更加肯定夜少會武,而且可能功力還不弱,不!應該說是很強。人們總覺得高手就應該是在無形中就能散發出震懾人心的力量,這並沒錯,但其實功力高強,內力深厚的人早已懂得如何去控制自己的氣息,使自己看上去與常人無異,而正是這種人才是最可怕的。想到這點,青帝對夜少的看法有變得複雜多了:如果他真是這種深藏不露的,那和他交往也許就不那麼簡單。他本能的牴觸這種想法。
只是紅姑道:“夜少不懂,這些書是給您預備的,早一陣子,他就吩咐人四處蒐羅這些,今天他原是要讓我送去你那裡的,但不想又發病了,折騰了好久才穩定,這才耽誤了下來。”
青帝不是第一次聽說夜少的病,只是一直沒有太深的交集,也就沒在意,但真認識以後再回想起來,還是覺得不可思議。這房裡真是一眼就能看到底,很明顯夜少不在裡面,不是剛發病嗎,怎麼這麼快就不見人。紅姑似乎是明白了他的意思,接著說:“這會兒夜少在夫人那邊,出去前他吩咐我說若您來了就讓您順帶帶回去。”說話間她已經把書都堆掇好,又取出一隻大小正好的書篋,她一直是低著頭的,說話時青帝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從聲音裡還是聽出些許哽咽,青帝心裡也不是很好受。他想自己在生病時最想的莫過於有親人在身邊,就算是最難堪的那段時間也都是他和顏夫人母子互相照應著、扶持著,可夜少不同,似乎這人一直就是一個人,也不見什麼人來看他,現在也就是司夜慧這個姑姑還會惦記著他。
滿懷心事的青帝回到家裡,顏夫人正在翻閱書籍,這些年她真的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一心投入聖賢書之中。武功未有進益,學識倒是增加不少。這不,直到青帝近在身邊她才後知後覺。幸好這裡是沈家莊而不是江湖人家,傷人暗殺的事並不常見,也還好靠近的是青帝而不是旁的什麼心懷鬼胎的人。只是她畢竟曾經在江湖中出現過,難保沒有什麼恩怨,這樣的狀態,她能夠一直平靜不受打擾嗎?當然這都是後來的事,現在的顏夫人就只是一
個孩子的娘,一個察覺出孩子異樣的母親。
她出人意料地翻身出掌劈向青帝,來不及擱下書篋,青帝驚呼:“顏夫人,你又來這招……”說話間他已身體向後仰倒堪堪避過面前一掌,臉上恢復了調皮挑釁的詭笑,為他躲過“陰招”而高興,但下一秒他的笑容就像入了畫一樣僵硬了,足足呼吸了三大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