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家府裡,何須如此慣寵,六歲也能當家了。”老夫人道,“遠山吶,孩子是不能太寵的,小時候驕奢慣了,長大就變壞,反而是害了他們。為人父母不易,這孩子一定要好好管教。”
“老夫人說得極是。”
“旁的不提,就孩子這通身置辦,也不下千把兩銀,這就太過了。便是親王公主的,也沒她氣派,這風不能長,長了歪人心。”
顧照光點頭,道:“平日阿南也是簡樸的,不過顧及景福宮那位即日召見,小婿特別置辦,不讓人瞧低了去。”
池老夫人道原來是這般,道:“遠山所慮也有道理,實在是因為你那幾個甥侄女,到你那屋見著滿箱的金縷衣,回院子就哭鬧,老身才不得不提這話。”
“小婿失察,忘了給侄女們備見面禮,謝老夫人敲打。”顧照光又取出一疊銀票,“還請老夫人給侄女們添些首飾水粉。”
池老夫人嚴辭拒絕,道:“遠山,你家底深厚是你顧家的事,你給自己女兒穿金戴銀作王孫打扮也是常理;我池家的孩兒斷不能長此心,老身是從不許她們做那妖蛾子,鬧得家宅不寧。”
“那,不知老夫人意思是?”
“你這孩兒那些逾距的金銀玉器就先鎖庫房儲存,等他日太后千歲召見,老身親自為她打扮。”池老夫人語重心長,“遠山不要見不得孩子素簡,這也是為她好。你可知有的人一輩子都未見過十兩銀,誰見了鴿蛋大的珠子不眼紅?若有人起歹心,受苦的還是自己孩子。”
廿一回 月朦朧,鳥朦朧 請君入甕(下)
顧照光無可奈何失笑,道:“老夫人考慮甚是。”察覺女兒拉扯衣袖,低頭相詢,“阿南,怎麼了?”
顧家琪看看池越溪,又指指自己,再比比女眷裡一個女人,再雙手比劃交送的意思。謝天寶翻譯道:“顧伯伯,小南是說她是顧夫人的女兒,東西應該交給自己的姥姥保管。”
顧照光笑了,道:“是爹爹沒想到,”他轉向池府當家老主母,“老夫人,小婿事務繁忙,阿南很多事都已能自己獨立做主,她選太師夫人為託管人,還望老夫人成全孩子一片孝心。”
池老夫人笑得一派和氣,道:“這是哪裡的話,孩子有孝心是咱求都求不來的好事。老身也不過擔心小孩子沒個計劃亂花錢,交誰管都一樣。”
說了這麼多話,老夫人也覺得有些累,作勢捶捶肩,眾媳婦知趣地告退。顧照光抱女兒回舊園,青苹、青菽迎上來福身:“小姐。”
見女兒奇怪,顧照光摸摸她的頭,道:“你大伯母讓她們來的,說京里人多事雜,沒個貼心人在身邊,諸多不便。如今看來,阿南身邊還是有些人,爹爹才能放心。”
因著那場濺血的池顧婚禮,顧家人與池家人已然誓不兩立,青苹青菽為顧家家生僕,本是留在侍郎府,然,侍郎夫人趙氏憂心有人生事出亂子,今兒趕早到酈山侯府,向老侯爺夫婦討了恩典,遂派兩丫環近身跟隨小小姐侍候。
顧照光吩咐道:“青菽,你去做些易入口的點心。”
青菽應道:“爺,婢子早備下了素芽肉絲鹹粥。熱乎乎正好入口,”她手腳極是很麻利擺粥食,還笑嘻嘻討巧,“小姐,餓壞了吧?看你還敢不敢再扔下我跟蘋兒,沒我們倆個,你連蓮子酥都沒得吃。”
顧家琪衝她做個鬼臉,顧照光見女兒還如平常般淘氣快活,臉色放緩許多。
“爺,您先洗把臉,”青苹端來熱水,“讓婢子喂小姐吃些東西。”
顧照光笑道:“放著,你們先整理行李。”
青菽看房裡箱櫃亂七八糟,剛叫了聲,就給青苹掐腰肉攔住,兩人悶聲不吭地收拾。顧照光給女兒擦臉洗手,再喂她吃粥,父女二人再讀一會子書,時候不早,顧照光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