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侯,學生……”
事情是文治之挑起的,動手的也是文治之——他想解釋卻覺得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氣短之下,越發窘迫。
卓昭節嘴角掛著冷笑,聲音卻是怯生生的道:“祖父,方才你才出來,文先生就罵我,後來還要打我!”
書房外,迴廊下幾個下人看得糊塗卻聽得清楚,雖然懾于敏平侯在場,不敢說什麼做什麼,卻彼此以眼示意,心照不宣。
“進去說!”敏平侯沒想到自己不過是掛心公事,今日一早就把書童卓香打發到永興坊別院去取幾份公文,而剛才進書房時也沒注意文治之把下人都打發了出去,偏偏書房裡也沒戒尺,為了表示對文治之的禮遇,他也沒叫文治之出來尋下人要戒尺,就這麼親自出來等了片刻的光景,書房裡居然又生出了事情!
雖然卓昭節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儼然在書房裡受了了不得的驚嚇或委屈,但敏平侯卻不是這麼好騙的人,他一看文治之這個樣子就知道定然是卓昭節方才在裡頭與他起了口角,被卓昭節拿話激了,所以才昏了頭——對自己這小孫女,敏平侯雖然見得不多,但卻並非不瞭解,卓昭節在遊家長大,由於種種原因,遊若珩和班氏一則不便嚴厲管教,二則本來就把對遊霽的情感傾注在了外孫女身上,把這小娘子慣得膽子極大,根本不像尋常人家的晚輩那麼畏懼長輩,敏平侯倒也不是說非要晚輩見到自己好比老鼠見了貓一樣才高興,但卓昭節的膽大卻已經趨向於無禮了,她連祖父的話都敢當面頂撞,離了敏平侯跟前,還能對文治之有好話說?
這個孫女他統共也才問過兩回話,就沒有她不頂嘴的時候,而且哪次問話都是出了事兒,敏平侯從前只覺得卓昭節有些好逸惡勞,還有太嬌氣了些,這都是從小沒養在父母身邊的緣故,現在起好好調教總能改變的,但如今看卓昭節一而再、再而三的給他惹是生非,不由得他不心生憎厭!
本來因為昨日小娘子之間鬧出矛盾,時、慕、歐、卓四家都被牽扯上,敏平侯知道後一直在琢磨這此事是否有內情,又掛心著麻折疏,到底有年紀了,正心力交瘁,胸中自有一腔惡氣無處發作,如今又雪上加霜的多了一件麻煩,還不是輕易能夠解決的麻煩。
饒是敏平侯素來喜怒不露,此刻也不禁多想了——這麼點功夫卓昭節就與文治之鬧翻,甚至還在下人跟前告狀文治之追著她打,這到底是偶然,還是這孫女女生外嚮、故意為之以幫著真定郡王一派?
畢竟滿長安誰不知道敏平侯府雖然只有文治之一位幕僚,然而卻猶如敏平侯的左右膀臂!
從前敏平侯反對孫女嫁與寧搖碧時就被孫女反駁過,此刻他自然就想要到:“是了,這孩子一心一意戀著寧家那小子,如今親都定了,她已經算是寧家人,自然也是向著寧家!本來她一個小孩子也做不了什麼,然而今日卻是我疏忽一時,叫她就抓緊機會栽贓了治之一把!她是想趁機逼我把治之趕出侯府?這樣的主意未必是她能夠想出來的,不定是昨日宴上,寧搖碧那小子使了什麼法子給她傳了話?不然治之也不是易怒之人,怎麼這短短片刻就被她氣得如此失態?恐怕方才氣治之的話,也是寧搖碧教的!”
敏平侯只覺得額上青筋突突的跳——他面無表情的看著自己的幕僚與孫女,此刻文治之已經重整衣冠,但微微顫抖的身軀顯然說明了他內心的不平靜、甚至是惶恐,以及寫滿臉上的懊悔。
而卓昭節乖乖巧巧的垂手侍立,看似怯生生,眼底的得意與報復後的痛快卻難以逃過敏平侯的眼睛。
若是可以,敏平侯簡直想立刻捏住孫女的脖子逼問她究竟是不是聽了寧家的指使故意來離間自己與文治之!
但他心念轉了幾轉,到底把這個念頭壓了下去。
這件事情,不能當著文治之的面問。
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