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樓上到底發生著什麼。
上午,蕾蓉回到研究中心,還沒坐下來喘口氣,就接到劉思緲打來的電話,裝有頭骨的包裝盒上沒有提取到任何指紋,而對失蹤人口資料庫的檢索顯示,本市在半年內失蹤的25歲左右的女性人口有135人,“目前能做的,就是尋找這135人之中頭部做過手術、拍過CT的,也就是在醫院存有頭骨資料的,以做排查”,可想而知,想透過這種手段找到那個頭骨的主人,可能性微乎其微。
“那麼,下一步該怎麼辦呢?”蕾蓉有點茫然。
“等!”劉思緲在電話那邊無奈地說,“既然兇手寄來了一個沒有留下任何‘提示’的物證,那麼他的唯一意圖,就是告訴咱們‘發生了事件’,接下來他一定會繼續寄來‘謎面’的。”
“可是,如果那個瘋子每次都殺一個人,然後切下屍體的一部分寄給我,那到什麼時候我才能拼出一個完整的謎面?那這個謎面的組成要以多少人受害為代價啊?”蕾蓉焦慮地說。
正在這時,唐小糖突然急匆匆走了過來:“姐姐,快點來一下,有人找你。”
看她神色驚惶,蕾蓉和劉思緲說了句“回頭再和你聯絡”,就結束通話了電話,一面跟著唐小糖往外面走,一面問:“誰找我啊?”
“四處。”唐小糖用蚊子大的聲音說。
蕾蓉一驚,四處?他們來找我做什麼?
市公安局對其機構設定一直是保密的,但普通百姓也風聞了不少的“內部訊息”,比如二處主抓刑事偵查、三處管理網路安全,五處負責出入境管理,以及大名鼎鼎的專辦大案要案的十三處,還有劉思緲任處長的十一處(刑事技術處)……而四處則籍籍無名,很少有百姓知曉,卻讓每一個在槍口面前不眨眼的老警察都聞之膽寒,因為它的工作實在太特殊了——內部調查處。
四處的工作,簡而言之,就是對警隊內部的違規違紀違法行為進行糾察,說起來平平常常,但對於有著豐富偵察和反偵察經驗的警員而言,任何針對他們的調查都帶有巨大的風險,更何況在警察系統中,非常容易招致同袍們的不理解。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四處的行事非常低調,低調體現在各個方面:沒有人知道其工作地點,沒有人知道其聯絡方式,沒有人知道其編制定額,沒有人知道其工作方式——這裡所說的“沒有人”可是指市局內部,當然局裡的幾位高階領導除外——大家唯一清楚的,就是四處彷彿在每個警員的身後都安了一雙眼睛,工作中任何不法行為,小到亂開罰單、丟失檔案,大到刑訊逼供、貪腐納賄,都可能招來四處的“談心”,至於談心之後是嚴重處分,還是撤職查辦,那可就只有天知道了。所以,警察們只要聽說“四處”兩個字都膽戰心驚,連賭咒都是“誰要是撒謊,明天四處找上門”。
蕾蓉忐忑了不過兩秒,就平靜下來,這兩秒的時間裡,她把自己工作以來所有的行為都回憶了一遍,沒有半件虧心之事,那麼,不管四處還是四十處,都坦然面對就是了。
推開會客室的門,裡面空空如也。
人呢?
蕾蓉正在發呆,身後突然傳來一個很沉穩的聲音:“是蕾主任嗎?”
她回過頭,臉不由得一紅。
面前站著的這個中年男子,看上去四十出頭的模樣,中等個子,短髮,一張紅潤的圓臉,兩道濃眉下面一雙精光四射的大眼睛,高挺的鼻樑,嘴唇上兩撇十分端正的鬍子,由於胸膛寬闊、胸肌發達,撐得上衣鼓鼓的,看上去像一座鐵塔——除了在軍旅電影中,很久都沒有見到這樣英氣逼人的男人了。
只是,他的眼睛有點紅,看起來像連續熬夜過……
看著蕾蓉怔怔的樣子,中年男子微笑著伸出手道:“我是四處的,姓謝。”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