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過於飄逸的緣故,猶如一個正在吐納修道的神仙。
蕾蓉警惕地看著他:“你是誰?”
“我叫陳泰來,受一位小友所託,一直在這裡等你。”
“小友?誰?”
“呼延雲。”
什麼?弟弟竟然委託此人來找我?蕾蓉的目光裡充滿了懷疑。
“你離家出走之後,他急得不行,就給我打了個電話,讓我想辦法找到你。”陳泰來平靜地說,“我頗有些為難,跟他說我正在南京承辦吳虛子一案,暫時回不到蘇州去。誰知我們和警方一起包圍夫子廟,從流浪兒口中,竟得知你就是那個幫兇手在犯罪現場播放錄音的孩子,我趕緊將警察們統統支開,單獨循著蹤跡來這裡等你。”
陳泰來?難道他就是那個執掌江南第一推理諮詢機構溪香舍的陳泰來……蕾蓉知道當年拖著鼻涕和自己搶糖吃的弟弟,因為和他的同班同學林香茗一起偵破了幾個案子,已經在推理屆小有名氣,卻沒有想到他居然會委託陳泰來尋找自己,心中不由得一暖,離家出走這一個月來的艱難困苦不由得一起湧上心頭,雙眼再一次盈滿了淚水。
“別哭,一個女孩子從小就應該學會不哭,不然眼淚會伴你一輩子。”陳泰來說,“你為什麼要離家出走?”
“我不喜歡蘇州的新家,不喜歡從小就不管我、然後突然出現把我帶到這麼遠的爸爸媽媽,我想姥姥姥爺,想呼延雲,想萬東路的老樓,想門口那棵彎著腰的大槐樹。”蕾蓉抽泣著說,“我學習本來就不好,轉學之後我連老師的蘇州普通話都聽不懂,根本跟不上課程,同學們都不理我,我很孤單,就跑出來想坐火車回姥姥家去,可是回去又能怎樣?早晚還是要被抓回來,我一咬牙就開始流浪,一直走到了南京……”
“那麼,你是怎麼認識吳虛子的呢?”陳泰來問道。
“我在夫子廟這邊討飯時認識的他。”蕾蓉說,“他是個很不錯的人,把這一帶的流浪兒都管了起來,從來不要他們討來的錢,只是供他們吃喝——”
陳泰來縱身一躍,從石頭上輕盈地下了來,站在蕾蓉面前道:“你帶我去見見吳虛子吧。”
“這不行。”蕾蓉斷然拒絕,“我不能出賣師父。”
“哦,你已經拜他為師了啊,這倒是件麻煩事……”陳泰來沉吟片刻道,“這樣吧,我向你保證,我只是去和他會面,絕對不帶警察,更不會拘捕他,你看怎麼樣?”
以陳泰來的鼎鼎大名,既然有此承諾,斷不會出爾反爾,而且,他身上那種灑脫、沉穩而又純淨的氣質,也令蕾蓉十分信任。她點點頭,帶著陳泰來向樹林外面走去。
霧氣聚了又散,散了又聚,彷彿憑空有一隻手在反覆擦拭著夜色一般,每一次聚散之後,夜色就變淡了一點……這樣不知走了多久,他們踏上一條坎坷的土路,路旁蜿蜒著一泓溪水,潺潺的水聲和清澈的蟲鳴,宛如夢囈一般。溪水漸漸開闊起來,拐過幾蓬低矮的小樹,前面忽然浮出一個土臺,土臺上有一座老朽不堪的三官廟,廟中燭光未歇。
一座很小的石橋橫在溪上,將土路和土臺連線起來。蕾蓉和陳泰來剛剛跨過去,便聽到廟中傳來一聲嘆息:“你終於還是來了。”
陳泰來走進廟門,只見廟內供奉的天、地、水三官塑像早已腐朽不堪,掉光了漆的神案上沒有香爐,只插著兩根蠟燭,一個蒲團上坐著一位鬚髮斑白的老人,他抬起頭看了看陳泰來道:“可惜沒有地方請你落座。”
陳泰來一笑,將衣袖一揮,便在他的對面盤腿席地坐下:“我叫陳泰來,是溪香舍舍主,閣下近日在南京掀起風波,我專程為此而來。”
“哦。”吳虛子眼神有些迷離,“我掀起了風波……話怕是不能這樣講吧?”
“難道我追蹤錯了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