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落入仇視她的人之手,檀婉清知道自己早晚會有這麼一朝。
如今能拖個一年半載,也算是給足了前大學士之女傲慢無禮的面子和身份了,在這樣的時代,像她這種家族身敗名裂後,逃亡出來的罪臣之子,境遇慘百倍千倍不勝數。
這一點她很清楚,失身不過是毛毛雨,檀家一行人到達的西北苦寒之地,那裡才是遍地罪臣惡奴,男的當驢使,女的當男的用,住不暖吃不飽,何談尊嚴臉面。
外面,天色已亮。
檀婉清起得比往常晚了一些,但到底還是爬了起來,隨便裹了件外衫,跪在暖褥上,還有幾分狼狽,手下意識的摸向後腰,隱隱的痛感,使她原地僵了好一會兒。
瑞珠端了早食過來時,正見小姐慢慢跪坐在被褥間,眉頭微皺著。
因低著頭,長發黑如緞子般散了一後背,水一般的滑,脖子處堪堪掛了一條紅繩,掀了一角,驚鴻一瞥,比羊奶還潤上三分,大概近些日子羊乳燕窩食物營養豐足,之前掉的肉最近稍稍補回一些,更是明顯起伏,若要作詩,只怕是鬢垂香頸雲遮藕,玉潤珠圓比更饒也難以形容完全。
只可惜,上面那些紅痕青印觸目驚心的很,讓瑞珠都嚇了一跳,彷彿極品美玉上,沾了不乾淨的汙漬,可再想起昨夜……
這個才十五歲,從記事起就一直在小姐的院子裡,沒怎以見過「世面」的小丫頭,臉有些不知所措的紅了起來,本來想開口說的話又咽了回去,不發一言的上前幫忙打理。
檀婉清收拾妥當,用手撫開不利索的寬袖,接了瑞珠遞過來的碗,看著瓷碗內熱散發著誘人奶香味兒的溫熱紫羊奶,再想想流亡之地的一碗沒有幾粒米的苦米水,嘆了口氣,放到嘴邊一飲而盡。
瑞珠看出小姐心裡不痛快,可滿腦子的活捂在心裡也實在憋的慌,目光數次欲言又止的瞥向進食不語的檀婉清,腳也是不由自主的蹭了一下又一下地面,到底也沒問出來。
在她想來,心頭是有幾分埋怨的,上回謝大人說要準備聘禮提親時,小姐就不應該拒絕的那麼快,現在可好,無媒無聘如何不合規,甚至……
對方若是不提再娶之事,落入被動不提,小姐的清白可真的毀了。
雖然一開始,她也覺得這等野蠻之地,那等痴心妄想的莽漢,實在配不上小姐一根頭髮絲兒,人忒窮不說,連住處都比過檀府的一處姨娘院子精緻,論到才學,更是給鄭原之子提鞋也不夠用,何況一個窮鄉僻壤小小的五品官兒,在京城,這樣的武官兒連檀府看門的都不放在眼裡,簡直可以說,哪哪都配不上。
可是,到底今時不同往日了,儘管口裡嘴硬,可檀府死的死,賣的賣,發配的發配,畢竟是事實,她和小姐二人在這樣的亂世之中,能保住清白,保住一條命,都是老天仁慈,給了天大的機會,可從此以後,小姐可再再無人可靠,無人護著,所以連這個往日不放在眼裡的小小武官,也能掌握她們的生死。
對她而言,這半年多來,就像從人間落入地獄一般,她一個府裡的丫頭尚且如此,小姐又不知是個什麼樣的心情。
所以,她是既忍不住了想說,又顧及著小姐不敢問。
在她心裡,女子貞潔一丟,絕對是與性命等同的事,如果那個謝大人不娶小姐,那小姐這虧就吃大了,便是她一個小丫頭也知道,那是十分不妙的事兒。在她心裡,那閻王以前的時候就敢對小姐大小眼橫眉豎目的,昨晚回得了手,若真的不認帳,她們兩個弱女子拿他根本沒有辦法,想到昨夜他磋磨小姐的樣子,瑞珠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等檀婉清漱口後,取了披風,提了書袋,準備出門,她才忍不住開口勸道:「小姐,你要身子不舒服,我這就去書院跟宋娘子知會一聲,今兒個就不去學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