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這樣的風雪夜,當她們的燈熄滅的一刻,恐怕也是找個避風雪的地方歇了吧。
不過兩個女子而已,就算了是暗哨,應也不會全拿出探敵軍一般精氣神徹夜不眠的盯著吧。
檀婉清稍放下心來,便有一搭無一搭的與瑞珠一人一句的說著話。
當聽到瑞珠說起,衛安城開的書院從城東那些富商那邊賺了不少銀子,有人便效仿京師,也辦了個女私塾,用的全是女夫子,專門教些女子三從四德,琴棋書畫刺繡等技藝,連曲家的幾個年幼的小姐都進學了,許掌櫃與開私塾的秀才頗是熟識,還跟他提起,是否有擅畫的女子,許掌櫃向我打聽,問小姐有沒有這般興趣,可笑,一個月才三兩銀子,小姐一幅畫便要賣二十五兩呢……」
檀婉清也只是笑笑,教小女孩畫畫兒這事倒是有幾分興趣,無關銀子,不過消遣爾,只不過現在要離開了,再提這些已什麼用。
夜越來越深,以往這時,檀婉清已是沉入睡鄉,可今晚只得強撐著眼皮,聽著瑞珠黑暗裡說著話,不知何時,提到了謝大人。
「……小姐,那謝大人我還當是他多神氣呢,今日才知,他身世悽慘著呢,聽說沒參軍的時候父親死了,留下寡母,都靠他一個人養,還有個生下來就痴傻的弟弟。」
「弟弟?」本要眯上的眼晴,突然睜開來,黑暗裡檀婉清震驚看向瑞珠。
「是啊,聽人說才五歲,他母親頭兩年也病死了,就剩他和弟弟兩人,你道他弟弟有多傻,五歲了還不會說話,大夫都說聽說是有身子時沒保好胎,受了驚,雖然最後生下來了,但腦子壞了……」
弟弟?五歲。
剩下的檀婉清沒有聽到,想到五年前那一鞭,心中驚疑不定,久未緩過神來。
瑞珠一個人自言自語了許久,說到後面竟是垂下淚來,語氣哽咽的道:「小姐,我,我們真的要走嗎?」
三更已到,檀婉清聽到窗外已有星星點點的雪花打在窗上發出的沙沙響聲,她咬了咬唇道:「要走,必須要走!一刻都不要留。」
冬夜裡的狂風肆無忌憚,直直的灌入衣襟之中,吹得人心口冰涼。
這樣的夜裡,各家的窗戶都緊緊實實地關著,未有一點燈光,瑞珠匆匆的用帕子將廚房的幾塊米糕與餅包起來,塞入包袱裡,這才隨著小姐鑽進廚房旁邊放著乾柴的側牆。
幸好的這牆建的不高,否則便是踩著凳子也夠不著頂。
冰冷牆面貼著手心,刺骨的寒,檀婉清將繫好的布繩搭過牆去,然後踩著凳子,在瑞珠的幫忙之下,翻過牆頭,瑞珠用力扯住牆的布繩,讓小姐順著另一面的繩子滑下去。
一落地,她便哈出一口霧氣,看了眼四周,這時正是鼾聲入夢,睡得入沉的時候,後牆半個人影都沒有,因著風聲,連牲畜也躲進了窩裡,未發出一點聲音。
她急忙將手裡的布繩緊緊栓在房後一株歪把槐樹上,然後拽了拽繩子。
另一邊的瑞珠按小姐說好的,踩上凳子,將繩索在身前繫了個套,然後一隻腳伸進去踩著,借力爬上了牆頭,在牆下面小姐的幫忙下,跳到了地面。
瑞珠揉了下腳腕,卻難掩興奮之色,既然出了宅院,主僕二人便再也不敢耽擱,將繩子扔進牆裡,便一刻不停的順著小路快步向曲府馬車經過的路口走去。
瑟瑟的寒風在各大街上,呼呼地刮過,這樣的寒冷,便是連乞丐都不見蹤影,街道一角,卻有人焦急的拿著包袱,不斷跺著腳眺目張望。
這一待便是漫長的一個時辰,直到隔了一條街的澡浴堂子開了門,傳來夥計的潑水聲,等得全身冰冷,焦急萬分的檀婉清瑞珠二人才總算聽到了遠處傳來的嗒嗒馬蹄聲。
等得近了,借著點光亮,模糊看得清車的樣子,車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