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我要去婦聯,告那可惡的八兩!”
顧玉嬌哈哈大笑:“我們婦聯呢,只接收已婚婦女的投訴。你一看呢,就是個小丫頭片子,還是回頭是岸吧,善哉,善哉——”
不用說,兩個小女孩嘻嘻哈哈的打鬧聲,很快便填滿了整個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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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城市裡的喧鬧,今夜的於小蓮特別安靜。
沒錯,她今天確實被傷到了,而且傷到了骨子裡。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身心突然就被老范家的八兩吸引住了。
十四五歲那會兒,每逢聽說八兩要放暑假或寒假,她都故意到他回家的必經之路轉悠,就是想看看他揹著書包走路的神氣樣兒,順便衝他笑一笑。
偶爾在家門口洗衣服時,突然一抬頭,看到揹著書包的八兩漫不經心地從眼前走過,她都立刻放下手中的衣服,歡喜地跑過去,也甭管他理不理,都要問一句“八兩哥,你回來了呀”,要不就是“八兩哥,你去哪兒呀”。
不為什麼,就為八兩哥是一個讀書人,而且是讀書人中的讀書人。
畢竟,從村小畢業後,老爹於富貴就說什麼也不讓她繼續讀書了。
原因是,家裡需要一個能燒茶煮飯的丫頭照應,那些獎狀啥的不能當飯吃。
有好幾次,趁老爹不注意,她抓起書包,就往十里鎮方向跑。
跑啥呢?想跑去上學,上初中,哪怕是看看中學校園究竟是啥模樣。
可是,每次都會被老爹追回來,狠狠地打一頓,說什麼姑娘家讀書,那都是替別人家讀,沒用。
最後,便是連那破舊的書包,也被老爹偷偷地扔到了河裡。
再大一點,十七八歲時,膽子也大了,為了去看看心中的八兩哥,連姑娘家的羞澀也不要了,隔三差五地去老范家串門。
有時為了討好八兩哥,能幫著老范家切切菜、洗洗衣服啥的。
為這事,老爹於富貴沒少發火。
但是,女大十八變了,有了自己的意願,老爹發火也不頂用。
夜裡睡不著的時候,她時常要幸福地遐想:多年後的某天大清早,看著長出鬍鬚的八兩哥吃完早飯,然後替他從房間裡取出外套,給他親自穿上,再遞上皮包,開心地送他出門上班。隨後,自己喜滋滋地跟村前屋後的小婦女們湊在一起,大聲談論各自的男人,聽聽他們誇自己有福氣,嫁給了村裡最有學問的教書先生——
可是,因為今天那從城裡來的周筱妍,她突然驚醒了:那就是夢,做夢的夢!
是啊,八兩哥變了,不再是畏畏縮縮的八兩哥,而是一個堂堂正正、風風光光的大學生,將來一定是一個體面的城裡人!
而自己呢?
大概真如周筱妍說的那樣,是山花野草。
老天爺不會把差距這麼大的男女撮合到一起,八兩哥也不會甘願娶自己這樣的山花野草。
要不然,為何姑娘家都甘願把身子送出去了,他還是左躲右閃呢?
人哪,真是奇怪。
有時,因為別人的一句話,自己突然間就長大了,也懂了——
“姐,你怎麼哭了?”
這是於小荷的聲音,就在於小蓮身旁的枕頭上。
於小蓮趕忙抬手擦了一把眼淚,假裝若無其事地笑了笑,但並不像往常那樣嫌她多事:“姐沒哭。姐是高興,高興了,懂不懂?快睡吧,小荷乖。”
“我睡不著,姐。”
“那姐哄你睡——”說著,於小蓮褪去身上的外套,只留一件白色的小內衫,接著關燈,再縮身進了被窩,在黑暗裡說,“小荷,姐跟你說件事,好不好?如果哪一天,你發現姐不在家了,也找不到了,你一定要忍住別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