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留在鈴蘭街,是因為你的外公外婆。」
沈蘇溪外公外婆因為車禍去世的時候,她不過六歲,很多事情都忘了,只記得他們是很慈祥的人,對誰永遠都是一副笑臉。
「以前的我只會逃避,把所有罵名都留給他們承受。」沈清說,「我從來不覺得自己虧欠了誰,唯獨對他們,我是悔的。」
「你舅舅他們想把房子賣了,可鈴蘭街是我從小到大的家,家人沒了,家不能再沒了。」
「你外公外婆他們太寂寞了,這一次,我想好好陪著他們。」
被沈清輕描淡寫帶過的罵名,沈蘇溪其實聽過不少。
小時候,她每次跟人打架,沈清都會問她:「就因為他們說你沒有爸爸?」
而當時她的回答都是:「他們可以說我沒有爸爸,但不能說你沒人要。」
更難聽的話,她沒有告訴沈清。
她那時候太小了,不懂婊子蕩婦到底是什麼意思,而這些卻能在鈴蘭街的噼裡啪啦聲中反覆聽到。
還有爭吵聲。
哭聲。
她覺得這不是什麼好聽的話。
她也不敢問沈清,「媽媽,爸爸他真的不要我們了嗎?」
直到長大後,她才明白沈清有多不容易。
在別的女孩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裡,沈清卻用一雙柔軟的手托起了她的孩子。
可她那時候分明也只是個孩子。
也是養尊處優的孩子。
父母的掌上明珠。
……
秦宓等了很久才等來沈蘇溪的聲音,「我一直覺得,我媽沒有我會過得更好。」
秦宓抿了下唇,輕扣窗臺反問:「那你怎麼知道你媽不是靠你才能撐下去的?」
兩個人靜默許久。
「我真不知道,」沈蘇溪煩躁地薅了把頭髮,「做豬多好啊,為什麼非得做個人?」
「……」
秦宓被她這通豬裡豬氣的發言噎了好一陣,才拐回上個話題,「你確定要和江瑾舟分手?」
沈蘇溪莫名其妙地看著她,「誰和你說我要分手了?」
「我在門口聽見的。」
沈蘇溪回想了下,「那是我用來哄我媽的。先在北城虛情假意地分個手,等我回越城,還不是想幹什麼就能幹什麼。」
秦宓無話可說。
沈蘇溪點著下巴繼續說:「不過舟舟應該不會同意。」
「?」
「畢竟他愛我愛的是有些深了。」
「??」
「他到時候要是一哭二鬧三上吊該怎麼辦啊?」
「???」
秦宓徹底沒話說了。
沈蘇溪這沙雕天分怕是孃胎裡帶出來的。
要不然怎麼會在悲情的時候,還能做到這麼……搞笑。
-
另一邊。
江瑾舟在沈蘇溪離開後去了趟病房。
「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話雖這麼說,但沈清臉上並沒有表現出半分訝異。
江瑾舟將花插進瓶中,「您說笑了,於情於理我都應該來看您。」
沈清一點想和他寒暄的意思都沒有,「你們的事,我沒辦法同意。」
「但您也沒有再反對。」江瑾舟笑笑,神情異常輕鬆。
沈蘇溪先前說的那句話,看似是她退讓了一步,實則卻是沈清做出了妥協。
現在只要找到沈清不贊成的原因,一切問題便能迎刃而解了。
沈清深深看他一眼,認輸似地軟了語氣:「她性子急,愛惹事,回越城後就麻煩你多看著點了。」
「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