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蘇溪努力想要去辨別她的神情,沒來得及,一陣恍惚,她甩了個巴掌過來。
「是你害死他的。」她說,那聲音跟她的長指甲一樣尖銳。
濕漉漉的,有東西流了下來。
沈蘇溪抹了把臉,是被稀釋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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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覺睡得太不安穩,像走馬燈似的放個不停。
沈蘇溪驟然驚醒,挺直身子,兩臂撐著床側大口喘氣。
等到意識回籠,發現睡裙和枕頭都已經被冷汗浸濕,一摸脖頸,也是汗涔涔的一片。
她撫著左臉,光腳走進浴室。
盥洗臺前的鏡子冒著細密水珠,沈蘇溪抽出一次性面巾紙擦了又擦,才看清楚了這張臉,慘白荏弱。
她傾身湊近了些,鏡子裡的氣色雖然不太好看,但面板照舊細膩,左臉也沒有傷口,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可該發生的,不該發生的,事實上通通發生了。
沈蘇溪劃開通訊錄,找到沈清。
對面嘟聲響了好幾下才停。
兩邊都沉默了一陣。
「發生什麼事了?」不尋常氛圍讓沈清心頭一突。
沈蘇溪指甲摳著指肚,過了很久才說:「媽,我昨天做了個夢。」
沈清等她說下去,耐心告罄前,對面才溫吞地說了句:「夢見自己撿到了一毛錢。」
「……」
「然後樂得口水把自己給嗆死了。」
「……?」
我看你現在還在做夢。
小混蛋愛內涵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沈清很快聽出來她想表達的並不是這些。
「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餓了,沒錢吃飯了。」
「……」
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她是生了個山頂洞人嗎?
沈清簡直要被她氣笑,大發慈悲地賞了她二百五的伙食費後,毫不留情地掐斷電話。
沈蘇溪覺得先前嗡嗡的聲音又回來了,耳朵是一陣陣的疼。
她捏了捏耳垂,這才發現耳洞那不知道什麼時候發炎了,有膿水溢位。
沒過幾分鐘,手機鈴聲響起。
她沒看直接接起,然後聽見電話那頭的人說,「蘇溪,我在你家樓下。」
怎麼把這事忘了?
不過。
耳朵,似乎,不怎麼疼了?
江瑾舟居然還有這功效?
「你等會,我馬上下來。」
話一說完,右耳又開始疼,沈蘇溪忙不迭接上一句,「別掛電話!」
她轉著抽繩,慢慢說:「我想多聽聽你的聲音。」
如果可以。
順便再……止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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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通電話在江瑾舟不厭其煩地輕喚聲中結束,來電顯示驟然停止在十五分鐘又三十七秒。
沈蘇溪換上之前被江瑾舟誇過的那條霧靄藍針織連衣裙,魚尾下擺蜿蜒至腿側,底下一雙奶白色小皮靴。
後半夜下了場暴雨,一地的秋日殘痕平鋪在瀝青路面,蒼旻浮雲間柔光乍洩,帶著雨後初霽的明媚撒向大地。
車停在綠蔭下,江瑾舟半倚車門,薄光穿過枝葉的罅隙浮在他臉上,映出眼底松和的笑意。
沈蘇溪鼻子一下子就泛起了酸意,想衝上去抱住他。
然而這念頭只冒了個尖,就被自己一巴掌拍死,接著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自我唾棄中。
完了!她被秦宓魔化了!她變矯情了!
她一貫「靠男人天誅地滅」的宗旨要被打破了!
可是親都親了,抱一下怎麼了?
女朋友的專屬福利,她又不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