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靜貞一挑眉,神情略帶倨傲,卻不使人厭煩:“可是留真爺爺的孫女?”
清瀾微微點頭,“北辰、呃,北辰道友,認識家祖父?”
看見清瀾承認,北辰靜貞對她的態度又好上了幾分,不過面上還是冷冷淡淡無悲無喜:“家祖與貴祖父乃是忘年至交,喚我靜貞便可。”
清瀾禮尚往來道:“那靜貞也叫我清瀾吧。”
北辰靜貞靜靜看了清瀾一會,她有一雙生得極美的眼睛,透著彷彿將這世間看透的冷清沉靜,直到清瀾被看得有些不自在,這才慢慢點頭,喚了聲“清瀾”。
清瑜見相認初次見面均對彼此印象良好,合掌笑道:“靜貞妹妹初來乍到,不若去七妹洞府休整一番,我見你二人年紀相仿,定會談得來的。”
靜貞淡淡看了清瀾一眼,沉思片刻道:“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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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靜貞前去術峰師姐們面前報道時,清瑜悄悄傳音清瀾:“七妹,二姐方才突然將你拉來,願你不要怪罪。”
清瀾搖搖頭:“二姐何罪之有,不過靜貞她……”她回憶了一下之前對方無悲無喜的模樣,“小小年紀,卻一幅淡漠俗世的樣子……”
清瑜一嘆:“想必你也猜到了,靜貞便是自出與棲梧季氏同為十二柱國的渭源北辰氏。不過北辰氏與我季氏不同,十五年前,上一代家主、靜貞的父親突然隕落,靜貞的母親大受刺激之下難產生下靜貞,就此纏綿病榻。自此之後,北辰家幾乎陷入了內亂,靜貞的叔叔伯伯們都各有心思。若不是靜貞的爺爺當機立斷宣佈靜貞的大哥為下一代家主,在其成長以前由靜貞的二叔暫代家務,恐怕……”
清瀾的眼睫顫了顫,心中無來由地生出了一絲同病相憐之感。靜貞的境遇,與幼時的她何其相似。父親在外遇難身故,母親難產,從此孤兒寡母相依為命。況且渭源北辰氏不必小小的中州陸家,這麼大的家業不知會惹來多少人的覬覦……
駕雲飛越什剎海之時,北辰靜貞突然冷冷道:“你不必憐憫我!”
清瀾一怔,回頭道:“……什麼?”
暖陽條條垂落在靜貞臉上,卻找不出一絲一毫的暖意,她的眼神極冷,斬釘截鐵道:“你已經從清瑜姐姐那裡得知我的情況了。但我北辰靜貞,不需要任何人的憐憫!”
清瀾茫茫然搖頭,幽然嘆氣,輕聲道:“我並非憐憫於你。”
“那是為什麼?”似乎是清瀾的語氣和神情不假,北辰靜貞皺眉問道。
清瀾的道袍被掀起的寒風獵獵吹動,素淨白衣如水,藍如碧波。她微微垂下頭,蓋過了眼底一閃而逝的情緒,低喃道:“……看到你,彷彿就見到從前的我一般。”
父死母病、族人冷眼相待。
她輕輕閉上眼睛,迄今為止,她還不能忘卻前世幼年的自己剛剛知事時的那種惶恐。沒錯,就是惶恐。完完全全的不知所措,不知道該怎麼在族人惡意和冷漠的眼神下活下去。這點在前世母親去後達到了頂峰,已經註定的恐懼和孤獨,始料不及的悲痛和憂鬱,若不是在母親臨死前答應她一定會好好活下去,恐怕她早就崩潰了吧……
察覺到清瀾身上散發的那種悲痛,靜貞冷凝的臉色也和緩了許多,許是從來不曾安慰過他人,她有些笨拙地轉移話題道:“我曾聽聞,清瀾是在六歲的時候才被留真爺爺找到的?”
清瀾點點頭,聽見靜貞提起季留真,心裡微微一暖。這一世,祖父已經帶她進入了一個嶄新的未來。
靜貞磕磕碰碰道:“若是、若是他們待你不好,等你日後修行有成……”
清瀾一雙墨瞳裡波瀾微動,但很快又恢復平靜,她不禁一笑道:“不必如此。”
靜貞面上神情不變,但眼底已摻雜些許疑惑:“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