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墨玧其實從見到月九齡的時候就發現她臉色蒼白了,雖然被面紗蒙去了大半邊臉,但他還是看出來了——這天氣都能穿單衣了,而月九齡卻將自己裹成了一個粽子。
之所以沒問,是因為他們還沒熟到一見面就噓寒問暖的地步,尤其是他們相處時,都會刻意忽略與對方有婚約這一事實——這種狀態確實怪異,但這似乎只有這樣他們才能和平相處。
他雖從未明確表示過對兩人之間婚約的不滿,但幾乎所有人都是這麼認為的,只是他原以為月九齡應當是滿意的,可事實上,她比他還不願提起。
這大概是顧墨玧出生以來第一次被人嫌棄,即便對方嫌棄得十分隱晦。
他沒有“很好,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以及“自尊心受到傷害非得捉弄一番”等毛病,頂多心裡有些疑惑。
既然如此,他剛剛又為何會突然脫口關心月九齡的身體?
顧墨玧認為瞥開婚約不談,月九齡在投毒滅門案中幫了他不少,隨口問一句才是人之常情吧?
然而顧侯爺忘了,“人情物理”從來就跟他不沾邊。
因而月九齡乍一聽到顧墨玧的“關懷”,愣了一下,驚訝程度不亞於昨日聽到的那句話。
不過她這次很快回過神來,有些不自在地回道:
“偶感風寒,謝侯爺關心。”
說著又忍不住偏頭咳了兩聲。
顧墨玧微微蹙眉,“摘下面紗吧。”
月九齡不明所以:“啊?”然後又想咳,但她硬生生忍住了,趕緊拿起茶喝了一口。
顧墨玧見她扭過頭掀開半邊面紗喝茶的樣子,語氣不由輕了些:
“不悶得慌麼?在屋裡不用那麼拘謹。”
月九齡一怔,“哦,失禮了。”說著便抬手摘下面紗。
果然呼吸通暢了許多,月九齡深深吸了一口氣,正想撥出來時餘光瞥見顧墨玧,忽然就有個念頭冒出來:會不會將病氣過給了他啊?
思及此,她下意識地偏頭放緩呼吸,而後又覺得自己有點太小心翼翼了,好歹顧墨玧也是練武之人,底子應該沒那麼差。
就在月九齡胡思亂想的時候,顧墨玧忽而問道:
“聽聞昨夜縣主與君子箋共進晚膳了?”
月九齡蹙眉,紅鳶樓的人不可能洩露風聲——君子箋本身行事就低調,在自己的地盤更不可能犯這種低階錯誤。
那麼顧墨玧又是怎麼知道的?他在監視自己麼?以什麼名義?未婚夫?還是調查案子?
想到自己都一舉一動有可能都在顧墨玧的監控之下,她語氣有些不善:
“紅鳶樓因為李艾在天字號自盡一事過意不去,想借一頓飯向我賠罪,我當時屍檢完正好餓了,便欣然接受,有問題嗎?”
顧墨玧大概沒料到月九齡反應會這麼大,看她消瘦的小臉浮現不悅,突然察覺自己剛剛那話有點質疑的意思,其實他只是想到今早聽到的訊息,隨口一問而已。
“是我的疏忽。”他指的是忘了月九齡屍檢完會餓,沒準備吃食的事情,畢竟是為他負責的案子才錯過飯點。
屋裡氣氛太過僵硬,他只好強行轉移話題:
“這次能這麼快找到兇手縣主功不可沒,我會在呈上摺子時向皇上說明的。”
月九齡確實以為顧墨玧在懷疑她揹著他私會別的男子,原本是有些生氣,但是顧墨玧竟然沒有繼續追問下去也沒有勒令讓她離君子箋遠一點。
於是她瞬間冷靜下來,覺得自己的反應好像有點過了——她果然是生病了,平時就是借她是個膽子也不敢用那種不耐煩的語氣跟“活閻王”說話啊!
月九齡心虛,語氣就緩和下來:
“舉手之勞而已,侯爺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