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是知情不報。”
顧墨玧冷哼一聲,將最後一隻剝後的蝦放在月九齡跟前,用溼手帕擦拭著修長的手指,聲音凜冽如斯,透著隱隱的威嚴。
月九齡聞言若有所思——如果君子箋真的早就知道當年東洋一戰的內情卻刻意隱瞞,不僅有包庇的嫌疑,甚至可以視作是叛賊同夥。
無辜的君臺主一聽就不幹了,“誒”了一聲趕緊撇清關係,“話不能這麼說,我雖早就得知此事,卻也無法驗證真偽,無憑無據地指認朝廷命官裡通外國,這可是誣陷,要判死罪的,我一個手無寸鐵的平民百姓可擔待不起。”
月九齡忍住嘴角抽搐的衝動,真不知道這江湖第一門派的聚鳶臺臺主怎麼有臉說自己是個“手無寸鐵的平民百姓”的?
可他若非要這麼說,也不無道理,沒有真憑實據的舉報是會惹來殺身之禍的。更何況君子箋本就不是朝廷中人,沒必要冒險摻和到這起透著陰謀詭計的事件中,惹一身腥。
立場不同的顧侯爺沒有說教的毛病——立場不同,君子箋的做法無可厚非,只是
“那君臺主又是從何得知這個訊息的?”
他可以不追究聚鳶臺的沉默,卻不想放過任何一條線索——君子箋雖然狡猾,但應該沒有說謊,他手上可能真的沒有證據,否則聚鳶臺不可能無動於衷,以聚鳶臺的能力,想不出面就將此事捅到天下人跟前簡直輕而易舉。
雖然聚鳶臺門下常以平民百姓自稱,明確表示不參與朝政,但這天下哪次發生大事的沒有聚鳶臺的影子?否則聚鳶臺何以立足大燕乃至天下?就憑偷雞摸狗和道聽途說麼?
整個大燕就連鄉村野夫都知道聚鳶臺雖是江湖門派,行的卻是大義之事,雖說不管雞毛蒜皮的小事,但若有傷天害理的大事發生,或送關鍵證據或直接給官府送去罪犯,是絕不會袖手旁觀的!
更何況是勾結外敵叛 國這樣一件驚天動地的事呢?
唯一的解釋就是,這個情報並非來自聚鳶臺門下——否則不可能沒有實證,可能是無意中得知,亦或有人故意透露的。
月九齡微微挑眉,若是後者,這行事風格聽起來跟那個救了連雲韋,又“特意”囑咐樵夫不要告知他真相的人很像啊。
君子箋聞言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唔,這個問題還真難倒我了。您也在知道,聚鳶臺一天能收到來自五湖四海上萬條情報,我不可能全都記得。”
說著還煞有其事地想了大半天,恍然大悟地得出一個結論:
“可能是在哪個酒席上無意中聽到的吧?”
這是不打算如實相告了,是要維護什麼?還是想要遮掩什麼?
月九齡忍不住在心底嗤笑,還不如直接說你失憶了呢,糊弄誰啊?
顧墨玧冰冷幽深的眸子對上雖彎著卻沒有笑意的眼睛,這種裝瘋賣傻的漫不經心勾起了他的怒火,扯出一絲譏笑:
“剛剛君臺主還說不能確定真假,可卻在得知郭騎死的第一時間就送來了情報,準確地指出當年參與軍火走 私的同夥,現在不怕落個陷害朝廷命官的罪名了?”
很顯然那就是君子箋隨口扯的謊,沒料到顧墨玧會揪著這點不放,他神情微滯,不過很快恢復如初,面上笑得越妖冶,語氣越篤定:
“怎麼可能不怕?所以我不是匿名了麼?只要我不鬆口,侯爺也沒法證明那封信是出自我手,不是嗎?”
月九齡想了想,那信上沒有落款,除了信箋有和君子箋身上一樣騷包的香味兒,確實沒法證明匿名信是他送的,他若不肯承認,旁人又能拿他如何?
雅間的氛圍瞬間如同凝滯了一般,快要教人喘不過氣來了。
這時君子箋卻輕笑一聲,整個人沒骨頭似的靠在椅背上,雅間劍拔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