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剛入夜,月九齡在屋裡喂那幾只寶貝小白鼠,手上動作一頓,忽而莫名地察覺到府上有些不對勁兒。
她的直覺一向靈驗,不多時,王管事便匆匆來到竹心院,說月銘請她去書房一趟。
路上月九齡想了想——近來她頗為“安分守己”,應該沒有做什麼出格的舉止需要在這個點兒去書房聽誡的吧?
胡亂猜測間已經來到書房,她看著院裡的情景,更加確定月銘不是為了想執行父親的職責叫她來了。
月銘看見她後,還沒等她見禮就先開口:
“出了點事兒,跟我去一趟,帶上你那些工具。”
省了給便宜爹行禮,月九齡樂得其見,二話不說便衝小蓁使了個眼色,小蓁便轉身小跑著去取她那套顧墨玧送的解剖工具。
月銘見她竟然連問都沒問就跟上了,視線不由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下,一老一少四目相對,他那不再透徹的雙眼望進了清澈的桃花眸,瞳孔微縮——也不知道透過她看到了誰。
於是他十幾年都不再有過的良知忽而歸位,回味過來自己方才對月九齡的態度有些生硬,清了清嗓子,沒頭沒尾地解釋:
“有一名考生在驛站遇害,為不影響其他考生明日入考,我讓他們先別報京兆府,但又發生在驛站,屍身不能就這麼放著,所以叫你一起去看看。”
月九齡稀罕挑眉,惜字如金地應道,“好。”
難怪大晚上的月首輔的書房竟然集齊了大半個朝堂的文臣,仔細一看還大都是負責今次科考的,原來是有考生突然身斃驛站。
明日就是春試第一天,今晚卻發生了命案,作為主負責人的月銘當然要重視。
並不知道月九齡心中所想的月銘因為自己難得一次主動向這個十五年不曾關注的嫡女示好,不料只得到一句不冷不淡的回應,一張老臉頓時更黑了。
無論是在外頭還是在府上都是高高在上的月首輔冷著一張臉,心中暗道真是個養不熟的白眼兒狼,虧他剛剛還心生愧疚,沒想到月九齡竟然不識好歹!
朝廷驛站外圍依舊有重兵把守,看起來與平時並無不同,但倘若細心一些便會發現,昔日守衛雖然也佩戴刀劍,但腳步虛浮,一看就知道只會擺個花架子,實力如何還有待考證。
但今晚的守衛一個個高大威猛,舉手投足整齊劃一,一看便是每日勤於操練的軍中之人。
大概因為明日就要進國子監經歷為時七日的考試,不少考生的房間已經熄燈,想是要養足精神,也有兩三間依舊燈火通明,想要不留餘力地奔赴能夠改變命運的考場。
一場科舉能否改變命運還尚未可知,但有人已經為此送了命。
負責看管驛站的官吏在門口將月銘等人低調地迎進了驛站,直接前往案發的考生房裡。
月九齡一邊跟著,一邊默不作聲地觀察著驛站的情況,說是朝廷驛站,但條件比皇城裡任何一家客棧都要寒磣。
隨處可見牆皮脫落不說,幾乎五步就一間房,想必屋裡放了床與桌子就沒有轉身的地兒了,門窗也破破爛爛的,著實不是什麼好住處。
這驛站能在皇城屹立至今,想來是全靠公派人員與每屆來皇城趕考的寒門子弟幫襯。
這時,領路的官吏在一間房前站定,房門敞開,想必就是那個遇害考生的房間了。
月九齡注意到這間房左右的房間都沒有亮燈,想必不是原來就沒有住考生,就是臨時被調換了房間了。
官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門沒關上的屋裡瞥了一眼,那雙滑溜溜的眼睛就露出嫌惡,但礙於各位惹不起的大人物在場,只好硬著頭皮指了指站在門口就能看到屋裡倒在桌子旁邊的屍體,說了該人的身份資訊:
“死去考生姓董名平,是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