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侯府庭軒苑,新房。
屋裡角落各處都放了大冰塊,夏風從微微敞開的窗進來時都要被冰塊兒的寒氣醃浸個遍,卷著絲絲涼意飄進屋內各處,又帶走些許悶熱。
也正因如此,才能在炎夏夜裡酣睡香甜。
而屋裡那張大紅床榻上,喜慶的薄褥下稍稍鼓起一個小包,仔細一瞧,被褥描摹出來的儼然是個清瘦的人形,還有一截白皙手腕露了出來,五指虛虛握著,原本冷白的肌膚上不知何時添了幾枚深紅印記,宛若冰雪中盛開的梅花,豔麗灼人。
就在這時,那彎曲的五指忽而動彈了一下,有清醒的跡象。
月九齡確實在慢慢醒過來,她先睜開惺忪的桃花眸,習慣地偏頭去看窗外的天色,然而懶散的視線觸及滿室的紅以及不大熟悉的屋內,她先怔了一下,濃密的睫毛隨著薄紅的眼皮顫了顫,才反應過來。
昨晚是什麼時候睡著的,她已經沒印象了。
只記得意識漸漸消失時,耳邊還能聽到男人用難耐的嘶啞嗓音說著些讓人心軟的話……
所以,她是做一半暈過去了麼?
意識到這一點的月九齡哭笑不得,這也太難為情了,明明是她要來第二次!
外邊已經如日中天,勤奮的顧侯爺自然不可能陪她在床上賴到此刻。
好在她沒有公公婆婆要侍奉,否則這成親第一天就要因為不知禮數和目無尊長被人戳脊梁骨了。
身上都被擦洗乾淨也換了新的衣裳——按照顧墨玧的性子,不大可能半夜叫丫鬟進來幫自己洗換,只可能是他親力親為。
沒想到顧侯爺金枝玉葉,伺候起人來還是挺熨貼。
思及此,月九齡想要起身,但稍有動作便牽動了全身,遲緩的動作反應和不大受控的肢體讓她有種昨晚被人拆開了骨架重組的錯覺,腰痠背痛得彷彿渾身都要散架了,這讓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嘶——”
聽到動靜的小蓁推門而入,“郡主,您醒了!”
身後跟著端了盆清水的桃紅不厭其煩地糾正她:
“都說了要改口叫夫人。”
小蓁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脖子,“哦對,我這不是還沒適應麼。”然後與桃紅上前要去攙扶侯夫人,“夫人我們來替您洗漱更衣吧。”
“不必……”月九齡沒有在清醒且能自理的狀態下讓人服侍穿衣的習慣,咬了咬牙自己坐了起來,自己解開釦子,然後她就一時說不出話來了。
因為她那潔白乾爽裡衣下的身子,幾乎沒有一塊完好的面板!
全都點綴著或紅或紫的痕跡,尤其是腰側兩處,修長的指痕泛著青紫色,無不彰顯著他們昨晚有多激烈……
小蓁與桃紅兩個未經人事的小姑娘也沒料到會目睹此番情形,一時錯愕驚詫,但很快反應過來,紅著臉說:
“還是我們來吧。”
外界不都說侯爺清心寡慾麼?
月九齡此時已經“自暴自棄”了,坐在床邊狠狠地腹誹“清心寡慾”的顧侯爺——這男人一旦開竅了進步飛快啊,難怪敢自稱“悟性”極高。
印痕在擦拭過後更加鮮明,夏衣單薄,脖頸手腕那些根本遮不住,要讓她怎麼出去見人?說被蚊子叮咬了麼!
月九齡怎麼看吻痕都覺得刺眼,越看也越氣,又想起昨夜到後來,兩人懸殊的體力彰顯無遺,下意識地從牙縫裡擠出聲音,“狗……”
然而她只出了半個音,就被替她更衣的小蓁捕捉到了,以為她在詢問顧侯爺的行蹤,忙開口,“侯爺麼?”
也不等她答覆便“善解人意”地相告:
“侯爺現在在書房呢,吩咐我們不要叫早,說您昨晚太累了,要好好休息!”
月九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