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選司長裡頭呼聲最高的,從前又做過劉司長的秘書。如今老劉要離任了,想來會給自己人鋪好路子的。”
“是啊,正是因為他最有希望成為下一任司長,我們才忍氣吞聲去討好,否則誰有耐心去應付這種貪心不足的政客。可惡的是,越是誠心誠意去對待他們,他們反而裝模作樣地拿喬起來!”嚴予行憤憤不平,煩躁地掏出支香菸叼在嘴裡,想要藉此散散心中邪火。
嚴耀欽一把扯下兒子口中的煙,丟在菸缸裡:“你弟弟在呢!”
嚴予行心裡本來存著悶氣,聽見爸爸的話,轉頭看了看旁邊眨巴著大眼睛似懂非懂的弟弟,神色倒也稍稍緩和了一些,將打火機輕輕放回了口袋。
大兒子這副改也改不掉的直脾氣令嚴耀欽有些不悅,做生意不像黑社會收保護費,拎著砍刀往桌上一釘,夠瘋夠狠就可以坐等收錢。生意做得越大,受到的方方面面限制也越多,總免不了和形形色|色的官方人士打交道,這種時候就該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一條路走不通,就繞過去、鑽過去、跳過去,迂迴而進。
略一沉吟,嚴耀欽冷著臉說道:“我倒不信他彼得陳後臺真硬到不在乎我們是否在背後支援,既然拿喬,就索性嚇嚇他。他不需要嚴氏,總有人會需要……”
嚴予行並未明白這一席話的意思,瞪著眼睛看著爸爸,還在等待著下文。嚴耀欽見狀,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失望,臉孔頓時黑了下去。父子倆一時竟僵住了。
卓揚小心翼翼地看看爸爸,又看看大哥,壓抑的氣氛籠罩在這對父子上空。他眼睛忽閃忽閃轉了轉,假裝不經意地踱到了嚴予行身側,那裡的花梨木臺子上,擺放著大號玻璃魚缸,裡面一隻珍品德薩斯羅漢魚正悠閒地游來游去。
羅漢魚頗有靈性,會與人嬉戲玩耍,可是領地意識極強,面對其他魚類時表現得十分兇猛。卓揚故意拿起放在魚缸邊偶爾用來逗魚的鏡子對著裡面照了照,那魚頓時被激怒了,大力向鏡子中的投影撞了上去,尾鰭擺動,撲騰起不小的水花。
魚缸裡的響動提醒了嚴予行,他猛然領會:“爸爸的意思是說……我們該假意和他的競爭對手接觸,故作姿態,以此刺激他,讓他認識到我們的支援有多重要?”
嚴耀欽如釋重負地吐了口氣,目光越過大兒子肩膀,不動聲色地瞄了瞄他身後正歡快玩著水的卓揚,哈,你這個臭小子!
卓揚的目光也極有默契地迎了上來,同時吐出舌頭做了個搞怪無比的鬼臉。嚴耀欽沒忍住,忽然撲哧一下笑了出來,害得嚴予行以為自己又說錯了話,再次緊張起來。
嚴耀欽馬上收斂起情緒,正襟危坐:“這個彼得陳仕途一向平穩,難免會心高氣傲,鼻孔朝天,適當搓搓他的銳氣,今後與他打交道也容易些。不過分寸要拿捏好,虛虛實實、半真半假,明裡一定要給足他面子!”
嚴予行聽得不住點頭,知道這算是被爸爸認可了。又就細節探討了幾句,便回房休息了。
等大兒子的腳步聲消失在走廊盡頭,嚴耀欽招呼著魚缸邊的卓揚:“小心些,那魚兇著呢,別給它咬了手指頭。”
卓揚蠻不講理地一撇嘴:“這是你的魚,要是它咬了我,肯定也是被你教唆的。”
這下嚴耀欽來了興致:“我為什麼要教唆它?我想咬就親自動口了!”說著話作勢就要撲過去。
卓揚立刻放開手,一溜煙逃到了沙發上,屈膝抱著靠枕嘻嘻笑起來:“怎麼,這算是多雲轉晴啦?”
嚴耀欽會意地苦笑,又搖搖頭自嘲道:“大嚴呢,就有個小嚴偷偷幫忙,我這個老嚴只能是孤家寡人嘍。”
“真是赤|裸裸的嫉妒啊!”卓揚跳下地跑到嚴耀欽身後,裝腔作勢地伸手捏了兩下對方肩膀,“這下平衡了吧,小氣鬼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