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出現的突然,溼潤的眼睛盯著我,鼻子裡噴著氣,看起來很是激動地騰起前肢,嘶叫著,而尾巴也飛起來
那樣子就像見了許多沒見的親人一般。
“來的正好。”只聽牽著我的一句話出,我就身子騰空,被他給帶上了馬背。
踏雪自是不甘願,但它無法抗拒這個人的力量,莫說是它,就是一條龍,這個人想騎座也是易如翻掌,於是
我們騎著烈馬而行
而他也是踏雪乘載過的第三個人。
天邊的雲,越聚越多,天色,越來越暗
黑壓壓一團,將雲壓得很低,低得暗色無邊,似要狂降一場暴雨。
這不是春天該有的濃雲滾滾,莫非
身後的人,每一次情緒起伏劇烈時,都會天地變色,電閃雷鳴!這時的雲,莫非是他心中的雲?
雲在他的心中醞釀,在漸漸變濃,不似那幾次突然的風起雲湧,而是一點點聚集,一點點團起,一點點匯成濃墨
踏雪的速度,風馳電摯,飛景倒掠
不天奔出有多遠,我沒有去想他會將我帶到哪裡,任風吹上我的臉
風也在漸漸轉大,我們的發在烈馬狂奔中飛舞
眼前也越來越寬闊,越來越平展
田野在倒退中無蹤,只有微綠混著土色,漫無邊際地鋪開
韁繩一勒馬嘶叫,踏雪頓住了身形,勁間的鬃毛隨著它脖子的激烈晃動而“籟籟”生風
打量,這是一片曠野中,濃雲一路跟著我們,在此處將天際的亮色完全遮掩
他一個翻身,將我帶下馬背
我立穩,而他,似乎不欲讓我看到他的表情,鬆開我一路向前衝去
沒有用幻術,沒有用輕功,只用腳步向前衝去
腳下是踉踉蹌蹌,動作顯得散亂無章,衝出去十餘米後雙手抱頭,仰起身子,臉沖天
“啊”
他在嘶喊!
這聲喊,不同於以往!
這聲喊,貫徹九宵
似胸腔爆破後的最後一呼,更擬一顆心在被活生生地撕裂時的痛喊
嘶啞淒厲,餘音極長,從破口而出到落下尾音,就似經過了一個冬季般的漫長
喊聲被風狂卷著,衝到天邊,將天上濃雲推起層層波浪,一層又一層!黑海在天空翻滾!似要壓下來,湮沒大地!
“轟”然一聲,巨雷閃下,劈破那層層黑浪,劃出刺目腥白的蜿蜒亮色
照亮他的身形
而他被雙手抱著頭,在瘋狂地搖著
搖得是那樣激烈!那樣狂猛!
他的頭在痛?
是否比當初恢復記憶時,還要痛?痛得欲裂?
立在馬旁,盯著他的背影,身子僵硬,心,空空蕩蕩
“啊”
喊聲又起
尾音同樣長得似乎灌滿了全世界!排山倒海,將世界填滿!
豆大的雨點從天而降
“噼叭噼叭”滴在身上!
也打在臉上,臉頰被打得生痛,卻痛得麻木
“啊”
第三聲喊
悽愴的聲音已沙啞,帶著殘破,似千瘡百孔的風箱!在掙扎著發出最後的呼嘯!
雨勢狂而急,從豆大到連成飄泊,迅速織成帶著濛濛霧氣的網
也迅速打溼我與他渾身上下的衣衫
雨霧中,他的黑袍緊緊裹著他,一向張揚的長髮垂在了背後,粘溼的貼著他
他的雙手已放開頭顱,低垂
無力地垂於身側,肩也在垮塌
是什麼聲音?
是他在笑?
又像是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