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聽了月九齡的分析更加一頭霧水——她是怎麼從李為民那地方得知兇手處以閹刑的目的?而且洩憤與處罰對李為民來說,又有什麼區別麼?
然而月九齡丟擲這個問題後便不再繼續,而是自顧自地示意小蓁為她重新戴上手套,準備對第二具屍體進行屍檢,留下眾人在原地沉思。
顧墨玧雙眸微微眯縫,看著月九齡戴好手套準備掀開蓋在李夫人屍體上的白布,隨後垂眸若有所思——她是對的,兇手在殺人時如果情緒過於憤怒,那麼李為民的命根上不應該只有幾道下手時猶豫的傷口和最後那道乾脆利落的切口,他的命根子應該被剁成稀巴爛才是。
思及此,他重新抬眸看向只露出光潔額頭的月九齡,深邃的墨眸浮現微乎其微的讚賞——顧侯爺經常冷著一張臉,面無表情時那雙墨色的眸子便如同深不見底的黑洞,既讓人心生恐懼又顯得不近人情,偶爾出現了冷漠以外的情緒,簡直就跟見鬼一樣罕見,讓人瞠目結舌。
所以此時處於“見鬼”狀態的顧侯爺,因為一個眼神渾身染上了煙火氣兒,連同左邊眉間紅痣都鮮活起來,有了幾分人樣。
這會兒也才能從他那猶如雕刻般的臉上,看出他五官本來的模樣——劍眉星目間的紅痣,為齊整的面容添了妖冶,倘若不是平日裡他身上的煞氣蓋過了這幾分妖氣,恐怕早就風 流債纏身,侯府的門檻也要被媒人踏破了。
月九齡察覺到視線,掀開眼皮正好對上顧墨玧那百年難得一見興致盎然的眼神,微微一怔,隨即很快低下頭去,心裡暗罵一聲“妖孽”,手上動作繼續。
顧墨玧當然沒放過她的這一細微情緒變化,不過神情一滯只是瞬間,他的視線也隨著月九齡的動作而移動,放在了她手下的屍體上。
這具屍體是李為民的正妻,其實從面目已經辨認不出模樣了,是從她的衣著打扮以及身形得知她的身份——她的臉幾乎沒有一處面板是完整的,整張臉都被劃爛了,皮肉外翻,血肉模糊,還隱約能看見白骨。
顧墨玧微微蹙眉,隨即看了一旁桌上擺放的幾件沾血的兇器,推測兇器應該是那把菜刀。
這時,月九齡的視線從李夫人屍首收回,開口簡單說明:
“死者身上除了臉被毀容,沒有其他任何損傷。”
孟萬里還沒琢磨出兇手處罰李為民的目的,乍一聽到月九齡這話,腦子還沒轉彎,話就脫口而出了:
“這又能說明什麼呢?”
月九齡頓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言語,然而孟萬里滿懷期待地等了一會兒後,卻聽到她問:
“還有一具女屍?”
孟萬里愣住,“啊?哦對,是李大將軍的嫡女,李嫻小姐。”
月九齡示意仵作掀開蓋在李嫻屍體上的白布:
“我一併看了再一起說吧。”
眾人不明所以,然而月九齡已經開始對李嫻屍體進行屍檢,只好先噤聲,不敢打擾她。
好在李嫻屍檢的時間不長,月九齡抬頭摘下手套時,孟萬里便迫不及待地問出眾人的心聲:
“您是怎麼知道李夫人和李小姐的死狀是一樣的?”
月九齡一邊淨手一邊回答:“猜的。”
眾人眼裡紛紛表露出“不可能”,她便耐心道:
“其實諸位心裡都清楚,兇手是衝著李家來的。”
聞言,眾人一怔,隨即不約而同地擰起眉頭:月九齡話裡的“李家”並不是代表大將軍府上上下下一百三十七條人命,而是指主人家。
所以,其餘一百來人奴僕,其實是給主人家陪葬的。
思及此,屋裡氣氛有些凝重,加上黏糊的血腥味,讓人呼吸都變得困難。
“下毒就能致李為民一家於死地,但兇手又多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