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好生療養,茅屋條件實在簡陋,冬涼夏暖,不宜養病。
王姮姬記掛他渾身是傷,不願一走了之。文硯之的腿骨折裂,若不善加恢復,以後會跛腳的。
幾日來,王姮姬日出即來日落即走,除了例行的治病攆蠱外,還充當文硯之的柺杖,扶著他練習走路。
文硯之愧仄,“明明鄭兄是病人,反過來累得你照顧我,真是過意得去。”
她金枝玉葉從沒照顧過人,猛然照顧人卻像模像樣,春風潤雨細無聲,體貼入微,給人撫慰。
王姮姬瞧著他一跛一跛的腿,“你是為了我才受傷的。”
前世她為了討好那人,洗手做羹湯,刻意練習了許久賢淑的言行舉止。
文硯之哪敢享受高門貴女的照料,小心謹慎如履薄冰。
婆婆家門附近是一片草地,再往裡走則是當初梅骨先生聚眾講學的竹林。
雖然早已被官兵砍伐燒燬了。
王姮姬扶著文硯之練習走路,之後往那邊草地坐臥休息,呼吸新鮮空氣。
文硯之沐浴在金色的暖陽下,聽靜謐的鳥語,不由得感嘆:“有鄭蘅兄相伴在側,歲月靜好便是如此了。”
王姮姬亦仰起脖子全身心放鬆,天空浮雲如鱗,時舒時卷,被陽光曬透。
那夜她與郎靈寂賞月,心情沉重,與此時此刻的恣意暢快不可同日而語。
“文兄接下來有何打算?”
文硯之思忖片刻,“既不能講學了,澆園,種草,打鐵,摘果。”
王姮姬幾分調侃,“文兄講不了學也好,免得說我琅琊王氏壞話。”
文硯之胸前如壓著一塊大石,“慚愧,和賢弟相處的這些時日使我改觀許多,門閥中不全是惡人,我應該辯證待之。”
但門閥中確實存在惡人,把持朝政,幽禁皇帝,隻手遮天。
王姮姬默了默,當日她、文硯之、皇帝三人結義,約好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此刻卻只有她和文硯之二人在陽光下歲月靜好,留司馬淮一人陷於深宮黑暗中苦苦掙扎。
“爹爹和兄長對政事自有打算,我也不能干涉太多,但……”
她懇然道,“如果有機會,我會盡量入宮探望陛下的。”
文硯之冷汗驀然沁了一沁,“你知道陛下的真實身份了?”
鄭蘅是琅琊王氏的掌上明珠,什麼世面沒見過,皇帝自然也碰過面。
那麼一瞬間,他竟想求琅琊王氏高抬貴手歸政於陛下。
他定了定,苦笑道:“我本來還想隱瞞賢弟,班門弄斧了。”
王姮姬上輩子偶然見過皇帝一面,才能識破司馬淮。
當日她蠱症發作,司馬淮對她有揹負之恩,若非琅琊王氏和皇族之間有權力博弈,她和司馬淮或許能成為朋友。
“哪有的事。”
日上中天越來越烤,王姮姬扶文硯之起身,緩緩走回茅草屋。
兩人鄰近,文硯之嗅不見她周身那股若有若無的奇異香氣了,取而代之的是女兒家自然清新之感。
果然,那股奇異香氣是情蠱外化,情蠱一除,香氣也隨之減弱。
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