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餓了吧?過來吃飯。」
第107章
桌上的東西, 之前看著覺得美味好吃,現在一想到那麼多人吃不了飯,就多了層別的意味。
孟歡走近他身旁, 坐下。
他聞著飯菜的香氣,心裡很不是滋味兒:「夫君,軍營裡沒有糧草了。」
「知道。」藺泊舟聲音緩慢。
「怎麼會這樣。」孟歡萬分沮喪。
他清楚統領一支軍隊不容易,文人讀了那麼多書,那麼聰明,可依然文武有別。沒有經驗就無法領兵,但他實在沒想到,稍微不留手後路會被推上絕境。
「軍中無糧,軍隊譁變,遲早的事情。」藺泊舟眉眼依然平靜,「歡歡多吃些,下午在寢帳休息,今天夜裡我們就趕路。」
孟歡抬眼:「今夜趕路?」
趕路,是指藺泊舟單騎回京城?
他心突然加快,耳膜裡被什麼東西鼓動。
賀州距離京城幾百公里,趕路是好長時間,如果身旁無人護衛,單槍匹馬,肯定狀況百出。孟歡不覺想起了陳安的擔憂:「不危險嗎?」
藺泊舟側過了臉。
逆著光,陰影霎時暈染了他的眉眼,讓鼻樑和下頜更顯得蒼白,但藺泊舟的笑意卻溫和,如切如磋,帶了強壓著殺意般的危險。
「為夫二十歲從辜州來京城充當傀儡, 知道京城險惡,很可能一去不返,但為夫還是去了。為政六年,和朝中大臣起過的衝突數不勝數,毒酒,刺殺,誣陷,攻訐,步步危機,有人無時無刻不想要為夫的命,但為夫還是在朝中站得穩當。」
「危險,什麼時候都危險。現在,所有人料定為夫會在遼東造反,可為夫偏要回京陳情,沒人能猜到。這雖然是險計,也是能擺脫困局的方法。」
藺泊舟肩頭披了件鶴氅,手搭著腿側坐,目光垂斂,身姿透露出了無與倫比的矜貴。
他做事,不求過程,只求結果。
因此朝廷中那麼多人記恨他,可藺泊舟眼裡從無這些宵小之輩,他無論遇到什麼,都能從逆境中冷靜分析,沉穩處置。
做自己想做的事,主導時局,而不是被人牽著鼻子走。這是藺泊舟別人難以企及的傲骨。
孟歡想不明白,索性不再想:「好,那我好好吃一頓,收拾收拾東西。」
吃完飯,孟歡還要去跟祝東道個別。
藺泊舟輕騎出發,只帶很少的人,祝東肯定不在範圍內。
孟歡走到半路,被另一個人攔下。
山行:「王爺的馬匹和馬車備好了,要不要過來看看?」
「看馬?」雖然不解,但孟歡還是跟了過去。
馬匹在馬廄裡踱著步子,膘肥體壯,孟歡伸手摸摸馬的額頭時,山行的低音響在耳邊:「王爺一心回京嗎?」
孟歡轉過臉,對上山行憔悴的目光,才意識到他有話對自己說。
孟歡點頭:「他跟你說了嗎?」
「說了,」山行搖頭,他平日吊兒郎當的眉眼變得凝重,「王爺要獨自回京,行完這幾百里的路,向陛下面陳。」
他聲音頓了一頓。
「可我不想王爺再做忠臣。」
「……」
好像被什麼東西當頭敲下來,孟歡心口震動,和他視線相對。
「其他人對王爺有公論,也有名節的打量,認為他應該敬天法祖,甘為臣媳,做一個備受委屈但仍然鞠躬盡瘁的忠臣。但你和我的想法是一致的,我們不是朝廷的人,我們是王爺的人,只有我們真心實意為王爺的未來著想。」
陳安說的沒錯,激進的部下已經有反意了。
「你覺得這一切是王爺應該遭受的嗎?」山行說,「王爺焚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