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安較為穩重,推開他手:「知道。」
兩人並肩離開了營帳,臨走前用一種複雜的目光望了望正襟危坐,神色平靜的藺泊舟。
——王爺,要大禍臨頭了。
嘖嘖嘖。
他們一邊同情一邊離開。
營帳中最親近的隨侍也被打發出去,陷入了安靜。
人都走了,藺泊舟不用偽裝,放下書,轉過了視線:「歡歡。」
往常有機會和他單獨相處就會化身小黏糕的孟歡,此刻卻站在那個角落,腳像生根了似的,立在原地沒動。
孟歡挺生氣,但又說不上來哪兒生氣,而且這氣怎麼也撒不到藺泊舟的頭上,可他心裡就是挺生氣的。
藺泊舟走近牽他的手,輕輕攏在掌心:「過來坐,別站著。」
孟歡把手掙了出來,走到另一頭。
然後,孟歡在椅子裡坐下,半眯著眼,看起來像只捋不順毛的貓,一反常態啟了啟唇,黑潤眸子轉動,困懨懨坐在原地。
藺泊舟猜到他擔心什麼,笑著說:「美人為夫不要,讓司旭送回去了。哪怕歡歡今晚不過來盯著,為夫也不會要。」
一反常態,孟歡並不想糾纏這個問題,他「嗯」了一聲,尾音黏黏的。
「那怎麼不開心?」藺泊舟在他身旁坐下,手指輕輕捏他下頜,跟逗貓似的,聲音低而耐心。
孟歡搖頭,見藺泊舟的坐前有一壺酒,拿過來喝了一口,辛辣的酒液滑入咽喉燒灼著胃部時,孟歡覺得自己心裡的不舒服好像減輕了。
他知道自己酒量不好,一喝就暈,一暈就說瘋話,還要說矯情話,說出來就被人討厭,可是還是想喝。
孟歡喝了好大幾口,心裡好受了一些。
他把酒壺放在了茶案,閉著眼問:「為什麼他們知道你成親了,還要給你進獻美人?」
這個孟歡真的很介意。
超級介意。
所有人都知道藺泊舟成親了,都知道他有夫人,可這群人還是光明正大給他送美人。
要不要臉!有沒有把他放在眼裡啊!
可這似乎是一種陳舊的慣性,太強大了,沒有幾十年不能扭轉和改變。藺泊舟不知怎麼作答,眉眼沉默了一會兒。
孟歡吸了吸鼻子,立刻懂了,撥出的氣醉綿綿甜絲絲的:「王爺是千金之軀嘛,娶妻是妻子高攀你。娶了一個,還可以娶一堆,家大業大養得起。」
藺泊舟垂下眼睫,輕輕撥弄他的發縷:「不是。不娶別人,只喜歡歡歡。」
他手扶著孟歡的腰際,想把人摟進懷裡,誰知道孟歡的窄腰用力地掙開。孟歡唇瓣撥出酒氣,唇也讓酒漬得紅潤,眼角和雙頰也泛著粉色,不知道是不是醉意的緣故,眼眶下有了一線紅。
孟歡聲音醉醺醺的:「藺泊舟,你是不是娶我玩兒呢。」
「什麼?」藺泊舟重複,指腹撫摸著孟歡的耳垂。
孟歡揉眼睛,仰頭又喝了半碗酒,打了個酒氣熏天的酒嗝,說:「等你玩膩了就不要我了。反正他們也只在乎你,不在乎我,你要是厭煩我了,不也是一句話就能把我打發了嗎?」
「……」
藺泊舟整理孟歡頭髮的手停住了。
他心口似乎被撞出了一層漣漪,翻湧著,讓他頭腦中都暈眩了一會兒。漆黑的視線落在孟歡的眼眸,對視著:「厭煩你?」
孟歡明顯醉狠了,自暴自棄:「畢竟你身份尊貴,以後還要生孩子傳遞王族呢,我又不能給你生。算了,你去找別人吧。」
說著時,孟歡捂住臉,白淨纖瘦的手腕從袖子裡探出,聲音有點兒發顫。
越說越委屈:「我,我,到時候我自己走。」
像是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