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跪、跪什麼?不會吧!!
孟歡滿臉不知所措,看了一眼侍從,再看看藺泊舟。藺泊舟顯然聽到了這邊的言論,聲氣很低;「不用拘這個禮了。陳安小侄,抬起頭來。」
藺泊舟聲音疏遠淡漠,但音色又低,莫名撩人。
他顯然就是想和孟歡說說話。
孟歡抬頭,和他對上了目光。
藺泊舟聲音溫和,眸子裡搖著一點暗光:「今年幾歲了?」
孟歡:「十八歲。」
「瞧著年紀就小,」藺泊舟似乎笑了,「來京城討生活,會些什麼?」
孟歡:「會書畫,畫人像,畫地圖。」
「是嗎?」藺泊舟尾調微抬,「巧了,王妃也會畫畫。」
「…………」
——這句話。
真的好像。
渣男在外面。
找白月光替身。
啊。
孟歡幽幽說:「草民駑鈍,不敢和王妃相比。」
藺泊舟唇角微抬。
行,學會和他極限拉扯了是吧。
陳安笑呵呵來了句:「王爺與王妃伉儷情深,恩愛非常,王妃剛去明波寺,王爺句句不離,想了一整天了。」
藺泊舟嗯聲:「本王和王妃確實感情深的很。」
他話語一頓,像是長輩叮囑晚輩,隨口道:「小侄兒,既然你想在京城安身立命,那就好好學學你叔叔陳長史,他為人聰明而不驕慢,慮事周全,跟著他學習幾年,將來肯定有大作為。」
這句話,算是預設孟歡跟陳安隨軍。
孟歡:「謝王爺提點。」
一來一回,等級分明的對話。
但按照藺泊舟待人疏遠冷淡的性格,即使對陳安高看幾分,和他侄子說這幾句話已仁至義盡,再多說就有點兒怪了。
藺泊舟果不其然起身,結束了和孟歡的對話,太監立刻扶起他。
「陳安,你慢慢審,本王回去了。」
陳安忙道:「恭送王爺。」
藺泊舟從漆黑的甬道往這邊走,走到孟歡身旁時,腳步一頓,側過視線看了他一眼,漆黑的眸光挾著的森寒冷風拂面而至,他唇角似笑非笑。
孟歡退到路旁,看著他。
視線只有短暫的停留。
藺泊舟走入了黑暗的甬道,撂下句話:「夜裡深,來個人,給陳安的侄兒掌掌燈。」
身影就這麼走遠了。
孟歡抬頭,看著那逐漸遠去的燈籠。
藺泊舟和他說的話很巧妙。不問他的名字,都用陳安的侄兒來指代,好像屈尊紆貴和他聊幾句全看在陳安的面子上。
不過……
孟歡垂下視線,心裡泛起漣漪。
藺泊舟想著什麼他都懂。
從詔獄到陳安的院子要走十來分鐘,天黑,路還陰森,孟歡一個人走肯定害怕,藺泊舟心裡有數,所以叫人陪他一起。
孟歡轉頭,再看了看陳安。
陳安慈眉善目地笑:「這裡用不著賢侄,回去睡,也叫嬸嬸不必等我。」
孟歡終於點頭,在王府護衛的陪同下回到陳安的院子裡。
夜涼如水,張氏坐在月光下點了盞燈,正在給陳安縫製這趟隨軍的衣裳,旁邊放著嶄新的布料,也給孟歡做了一套。
藺泊舟出征是遲早的事,府中幕僚的親屬們早就在為丈夫即將隨軍而忙活,納鞋底的納鞋底,裁衣服的裁衣服。
藺泊舟也變得很忙,忙著出征前的準備,鬥崔家,點兵,還要和朝廷的人吵架。
孟歡這幾天呢,就跟在陳安背後跑跑腿,扮演一個勤勉的侄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