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在這地頭兒上我就沒法兒說話了。邱偉你明白嗎?”
邱偉咧咧嘴,露出一個牽強的微笑,不知道他是真明白還是假明白。
羅茜從箱子裡抽出兩沓美鈔,推到他面前: “這些拿回去,算我一點兒心意。”
邱偉低頭看看,卻沒有伸手。
她轉手就把鈔票扔在我懷裡:“那你就先拿著吧。”
我把它們放在手心裡上下掂一掂,居然噗嗤笑出來。這挺括的質感如此熟悉,從老錢手裡接過時的感覺,和此刻真的沒什麼區別。
真的,我的確感到可笑,世界上的事真是滑稽!
老錢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你甭以為那羅茜是什麼救世主,這女的能混到今天可不是什麼善茬兒,只怕這回她是想人財兩得,盯的也是清關生意。”
把錢放在沙發上,我拉開門出去,沒有說任何告辭的話。
沿著大路往家的方向走,街道上人來車往,我覺得吵鬧不堪,閃身躲進路邊的電話亭,從玻璃裡面滿心迷茫地看著他們,不知道這些路人當中,是否也有二十二歲的女人,象我一樣在短短九個月裡擁有這麼多摧心的記憶?
不知過了多久,封閉的電話亭裡溫度漸漸升高,空了一天的腸胃開始翻江倒海一樣地折騰,我蹲在角落裡,直吐得精疲力盡。
外邊有人不停敲著電話亭的門,我不耐煩,抬起頭瞪著他,可能被我邋遢的樣子嚇到,那人退後一步,滿臉驚疑地打量我。 兩人對視幾十秒之後,他終於敗退,轉身跑了,跑得飛快。
我把臉埋在膝蓋間笑起來,我猜他肯定把我當做精神不正常的人,不正常就不正常吧,我已經絲毫不在乎,這本來就是一個瘋狂的世界。
後來我感覺到被人抓著肩膀用力搖晃,“趙玫,你這是怎麼了?”
“沒事兒。”我抬起衣袖抹抹臉,鎮靜地站起來,“邱哥,我們回去吧。”
邱偉拉開車門沒說什麼,但看我的眼神就象看一個陌生人。
到了公寓樓下,邱偉為我解開安全帶,側頭凝視我半晌:“嘉遇讓我照顧你,我沒做到,真的是……唉……”
他深深嘆口氣。
我笑笑:“你嘆什麼氣啊?根本就不關你的事。”
他不說話,悶頭點起一支菸,抽了一口想起我:“要來一根兒嗎?”
“不用。”我搖搖頭謝絕,“邱哥,你能再幫我找個工作嗎?”
他叼著菸捲回頭,困惑地看著我。
我這才想起,他一直不知道我在外打工的事,於是解釋:“嘉遇受傷那天,我沒打招呼就離開商店,讓老闆給炒了。”
“你為什麼要去市場那種地方?魚龍混雜,什麼人都有,你一個學生,怎麼吃得了那種苦?”
“我沒錢了,手裡一點兒錢都沒了。”
他一哆嗦,菸頭差點兒落在地上:“你們家沒給你生活費?”
“我們家正需要錢。”我把臉轉到窗外,慢慢說,“我媽轉了慢性腎衰竭,一個月要洗幾次腎……”
他不相信:“嘉遇給你的,你就沒留下一點兒?
“沒有,他比我更需要。”
他無言地看我半天,後來拿出錢包,抽出裡面所有的紙鈔,美金、格里夫納胡亂混在一起,統統都塞在我手裡:“先拿著,回頭我再給你送點兒過去,就別去打工了。”
我把錢放在他腿上,推開門下車。
“趙玫。”
我站住,回過頭說:“邱哥,他已經欠你太多,我不能再欠你的。”
他一拳砸在方向盤上,頓時喇叭長鳴,嘀嘀響了很久。
我怔了一下,依然加快腳步進了電梯,低頭按下關門鍵。
再多的苦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