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此事,氣得暈厥,當場宣佈從此不認蕭錚這個兒子。
可是賭債卻不是宣佈斷絕父子關係就能取消的,尤其是做大生意的,更得注重信用。老爺子怒極攻心,當夜吐了血,差一點老命嗚呼,他叫人把蕭錚找來,他要親手打死這個逆子。然而蕭錚卻怎麼都不見行蹤。
他害得蕭家幾乎傾家蕩產,自己卻失蹤了。
一個多月之後,十五歲的蕭錚重新出現在舜天的賭場裡,他身無分文,卻想再賭一把,蕭錚下的賭注,是自己的眼睛。賭場莊家就想看這種笑話,所以當即同意了。那一場豪賭,吸引了舜天所有的賭徒,據當年在場的觀局者稱,少年蕭錚好像賭神附體,每一把,他都押最大最險的,事實證明,每一把他都贏了。
三天三夜的豪賭,結局是,蕭錚沒有輸掉自己的眼睛,卻把家資以原先的三倍價格,贏了回來。
那是蕭錚最後一次進賭場。
誰也不知道那一個月蕭錚去了哪裡,按照他自己的說法,他去了廟裡。他在那一個月的時間裡,不見任何人,只是不斷的冥想,最後終於參透了人生的奧秘。按照蕭錚的說法,“就好像一下子站到了高處,完全明白該怎麼做了”,所以他後來才有足夠的自信贏回了家產,而且蕭錚也是從那一刻起,變成了一個佛教徒。
這說法,很多人聽了都暗笑,一個賭徒,對著泥塑佛像參了一個月的野狐禪,然後就徹悟了這聽起來真像個笑話。可是蕭錚說這話時卻從不笑,並且表情無比認真。
蕭錚帶著巨資回到家裡,他贏回了損失,並且戒除了賭癮,在家長們看來,雖然孩子鬧了一大場,畢竟挽回了局面,而且說到底,怎麼的也是自己的親骨肉。老頭子長嘆一聲,還是讓兒子進了家門。可不知怎麼搞的,蕭錚對家族的產業就是沒興趣,他不喜歡成日和賬本打交道。後來蕭錚的父親過世,他接下了遺產,把生意全部交給一個族侄打理,他自己卻出人意料的跑去當了兵。
後來年長了,談起往事,蕭錚總是笑說,那一場豪賭把他對賭博的熱情,全部耗盡了,意興闌珊之下,他也沒興趣再回賭場重操舊業。
但是宗恪說他沒說實話。
“我並不是說,蕭錚如今還在偷偷往賭場去。不是那個意思。”宗恪對當年還是縈玉的厲婷婷說,“我是說,其實他只是把賭場換了個地方。戰場和官場對他而言,已經是比普通賭場更刺激的‘大賭場’了,他如今,把賭注全都下在了我這兒。”
所謂的賭注,其實就是錢。蕭家給予朝廷的經濟支援是不可小覷的。如果沒有這筆錢,南征伐齊的行動恐怕還得延後。
把錢投注在一個正在擴張的政權中,那是比任何普通投資都更大膽,也更能獲利的。
宗恪還說,你看蕭錚的眼睛就知道,那是一雙賭徒的眼睛。
這男人永遠都會有想要的,當他那雙眼睛偶爾熠熠閃光、漂亮非凡的時候,也決不是因為愛意,而是因為有一大筆可圖謀的利益或者一個夢寐以求的位置,並且蕭錚會為了他想要的東西,不惜一切代價。
就蕭錚當年竟拿眼睛做賭資的經歷來看,厲婷婷很同意宗恪的話,而且後來發生的一件事,也證明了蕭錚的骨子裡,依然是個瘋狂的賭徒。
在縈玉因為謀害太子宗而被宗恪軟禁的那一年,蕭錚跟隨宗恆去墨州征討鵠邪人。戰事打打停停,持續了大半年之久,就在局面僵持不下之際,蕭錚竟然不知用什麼手段,說服了鵠邪人的一個高階將領名叫顏舒的,率部歸降大延。
顏舒的身份是老鵠邪王的妹夫,他統領的是薊涼頗為出色的摩勒部,摩勒是鵠邪語“白狼”的意思,這一族,能征善戰一如兇殘的沙漠白狼,所以一旦摩勒部歸降,戰局定會有極大的扭轉。
誰也不知道蕭錚究竟是怎麼說服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