譏笑聲從四面八方傳來,灌入它的耳中。即便看不到,瞎子侍者兔也能想象出那群圍觀者醜惡的笑容,和豪狂扭曲的臉龐。 “給酒就放你一馬,還聽不懂嗎?!蠢貨!” 豪狂衝它啐了口唾沫,拿起一瓶新酒,扒開木塞就大灌特灌了起來。 他是個嗜酒的人,這副本里的酒味道是他從未嘗過的香醇味美,他自然不願意放過。 『???副本給的東西就這麼直接喝了???還對瓶吹???這警惕性也太低了吧!』 『新人新人,正常嘛』 『這哥們一看就是還沒認清自己的處境』 『他到底有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副本里?隨便吃副本里的東西是會死人的啊喂!』 …… 瞎子侍者兔顫顫巍巍地站起身,緊緊抓住小推車的把手,身體止不住地顫抖,像光是立在這就用盡了渾身力氣。 他當然知道豪狂話裡的意思。 把酒都給豪狂,豪狂確實是能放過它,可其他兔子呢?那些愛喝酒又喝不到的兔子會怎麼辦?那些平日裡就愛酗酒與欺負弱小的傢伙,又會對它怎麼樣? 好像……無論怎麼選,它都難逃一劫。 ——可它明明什麼都沒有做。 它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侍者,只負責把別人做的菜與酒端上桌,平均分發給每一個人,從不私自留藏。 它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瞎子,每天在森林裡戰戰兢兢地勞動工作,放低姿態地去討好所有人,從不惹是生非。 它只是一隻弱小的、無助的兔子,被所有強大的生物嘲諷、玩弄,每日在泥潭裡苟延殘喘。 它只是……只是…… 瞎子侍者兔深吸一口氣,朝豪狂與陳逝鞠了個躬,在漫罵與漠視中,著滿心惝然推車離開。 其他桌的兔子看到這場短暫的鬧劇結束,不甚在意地輕笑一聲,接著和同桌的好友分享趣事。 “前些天吶,我看到那個誰在地裡拔蘿蔔,小胳膊小腿的,費老大勁才拔出來一串,結果體積還沒我小腿大,笑死我了哈哈哈……” 它的朋友聽聞也大笑不止,一邊笑一邊道:“你還不知道吧?那傢伙地裡的好蘿蔔早就被我們拔走了,留下來的都是些殘次品。數目都對不上,它居然沒發現?” “發現了又能怎樣?它敢來找我們要回去麼?上次它打了一堆草稿來找我理論,不照樣給我罵了回去。聽說在家裡哭了三天呢,嘻嘻。” “這麼慘吶,嘖嘖,還有力氣哭呢。早知道一點都不給它留,餓死它算了。” “噓,小聲點,被女巫大人聽到就不好了。” “有什麼關係?隔壁那桌比我們講的還大聲,不照樣沒事……” 其中一隻兔子單手把玩著高腳杯,微微頷首,頗為高貴的模樣,晃了晃杯中酒液:“再說了,女巫現在這麼虛弱,有沒有醒來都不一定,又怎麼會聽到我們說的話……嘶,該死!” 它倒吸一口涼氣,咒罵一聲,慌忙捲起自己的褲腿。 只見它本就彎曲的後肢,在剛剛那番話說完後,又扭曲了一個度。突起的骨骼死死頂著皮肉,凸顯出一個誇張的弧度,像是有什麼東西即將破體而出。 骨頭扭動摩擦的聲音“咯啦咯啦”,酒杯兔被這突如其來的畸變疼到五官皺成一團,爪子猛地握緊,硬生生將玻璃制的高腳杯捏碎。 銳利的碎片混著殷紅的血墜入柔軟的草地,幾乎沒發出半點聲響。 一旁的朋友搖扇子的手遲疑了瞬,招招手,便有侍者兔前來打掃。 “……再忍忍吧。”朋友伸出手,輕輕摸了摸酒杯兔的腦袋,語氣輕柔,“很快,只要忍到鐘聲響起,第一縷陽光射入……一切都會恢復原樣的。” “……我們會永遠平安、快樂、幸福地生活在這裡。” · 時間回到現在。 安置好昏睡過去的玩家,千遠和莫塵安幾人剛坐回自己的座位,系統提示聲便緊隨而來。 「剩餘觀察時間:00:00」 「玩家均已回到座位」 下一秒,微風拂過,悠揚渾厚的鐘響摻夾其中,如同潮水般從四面八方向他們襲來。 “咚——” “咚——” “咚——” 霎那間,草地安靜了。 音樂聲停止,交談聲消失,所有兔子都豎起耳朵,挺直身子,目光直直望向那幢蕭寂而神秘的木屋,神情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