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千遠趕到走廊盡頭，樓梯連線處。 越過欄杆，最底下一樓大廳的情形簡直震驚直播間裡的眾人。 『……搞什麼啊！這是在開怪物party嗎？！』 ——只見原本寬敞空曠的大廳，不知何時被腥惡恐怖的異變腐屍填滿，吵吵嚷嚷、臭氣熏天，青灰又帶著不同腐爛程度的身體一個緊挨著一個，擁擠無比。 似乎下一秒就會把整個一樓大廳撐爆。 壯觀、混亂、驚駭。 不用數，少說也有上百隻怪物，都聚集在這裡。 『……腦袋都被擠掉了啊喂！你們都不懂得分散一些嗎？！全部擠在這兒是想大夥兒一起搓澡呢？』 『…這搓澡能搓出什麼？屍油嗎？還是腐肉？』 『停， stop ，好了，夠了，我在吃飯，咱先不討論這些行麼』 『？？？？？？樓上你指定有什麼大病，哪個正常人會在吃飯的時候選擇觀看直播啊？這壓根就不下飯只能催吐吧！』 『什麼擠掉的？那顆腦袋分明就是被擰下來的好嗎？這群怪物會相互殘殺！』 『等等，除去腐屍，它們之中是不是還混了別的東西？』 …… 千遠雙手撐在欄杆上，平靜俯瞰樓下一片群魔亂舞的異象。 長長的睫羽如一把刀停刻在凝滯的空氣裡，漆黑幽深的瞳孔中平淡無波。對旁人而言驚悚至極的場面，在他眼裡也不過如此。 直播間觀眾能觀察到的，他自然也觀察到了。 那群沒有自我意識的怪物湊在一起，彼此之間形成了一種詭異的關係鏈，和平共處、卻又不完全和平。 一部分異變腐屍在擁擠中被推搡幾下後，會突然暴起，扇旁邊同類怪物的臉，或直接把對方的頭扳下來。 黑血、碎肉散落一地。 失去腦袋的軀幹轟然倒塌，在雜亂無章的腳步中被踏成碎泥。 同類的死亡使怪物們本能地感到驚恐，可奇怪的是，他們又不敢逃離，甚至連反傷那隻暴怒異變腐屍的勇氣都沒有。 並且，在這麼一群數量眾多的異變腐屍裡，還摻夾了不少其他生物。 千遠攏了攏斗篷，大半個身子探出圍欄，更加細緻地觀察下面的情況。 他看見有些朦朦朧朧，像霧一樣的白色人影穿插在異變腐屍們中間，半飄浮地，靜靜佇立著，仿若與世隔絕。 異變腐屍們無處安放的手腳徑直穿過它們的身體，未對它們造成半分影響。感覺就像是…… 千遠眉頭微蹙。 梁真以前講睡前故事，跟他提到過的——鬼魂。 或者說，幽靈？ 它們也是危險的嗎？ 千遠開啟積分商店，一個像是用草做成的暗綠色粗糙小球，頓時出現在他手中。 脫下透明斗篷，千遠將貓薄荷投出，在聽到興奮吼叫轟然炸開後，又立即把斗篷重新披上。 和他預料中的一樣，［隱身］效果沒有被迫進入冷卻。 “喵——喵——！” “吼——！” 大抵是為了迎合［天決者］們的愛好，優質區裡的寵物，貓貓狗狗不佔少數。千遠一個貓薄荷扔下去，怪物群頓時炸開了鍋。 無數異變腐屍為搶爭這一顆小小的球，開始大打出手。 場面瞬間變得血腥、暴力，充斥著怪誕與不堪。 千遠目光緊盯白影。白影依舊靜靜地站在呆地，任憑那些腐屍從自己半透明的身體裡穿來穿去，一點反應都沒有。 似乎非常無害。 但下一秒，一聲慘叫打破了它們原有的矜持。 “啊——！” 一道慌亂的身影跌跌撞撞從對面走廊跑來。 男人臉色蒼白，衣衫破敗，右邊大半隻手臂已然消失不見，只留下明顯由撕扯導致的、血肉模糊的糜爛傷口。 血淋淋一片，瞧起來尤為駭人。 是玩家。 千遠確認。 但不是他認識的玩家。 “來人！救命！”男人拼命朝走廊盡頭奔去，染上哭腔的聲音裡滿是絕望，“有沒有誰能來救我？！求你——！” 叫喊戛然而止。 跑到走廊盡頭的男人看著底下一片亂象，目瞪口呆，慌亂無措，一時間竟連逃跑都忘記了。 “救、救……救……” “吼……” 低吼聲漸近。驚慌失措的男人像是被這聲低吼扯回了神，猛地扭頭，就要沿著樓梯朝更上方逃去。 可就在他轉身的那一刻。 “噗嗤——” 殷紅鮮血，噴湧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