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滴鮮血般殷紅色斑的玉簫,好似輕輕一彈就要化為碎片,可是就是它擋住了江魚的拳頭。因為,這玉簫握在了李隆基的手上,身穿一身便裝,頭上帶了一頂絲帽,帽簷拉得很低,擋住了小半個眉眼的李隆基,正滿臉無奈的站在張九齡身邊,玉簫擋住了江魚的拳頭,輕輕的敲打著江魚那好似金鐵般堅固的鐵拳。
‘叮叮叮叮’細微的敲擊聲中,李隆基搖頭嘆道:“幸虧朕年少時的功夫還沒放下,否則,這一拳,嘖嘖。”
江魚呆了一下,瞥了李隆基一眼,冷哼道:“陛下,您怎麼也來這裡聽小曲啊?這裡一支小曲可是百貫錢鈔,您花費的,是國庫的錢還是私房錢啊。”他拳頭還是筆直的放在那兒,好似李隆基的玉簫一撤走,就要繼續砸下去,非砸張九齡一個頭破血流不可。
李隆基樂了,天下有幾個人敢這樣和他說話的?他一巴掌將江魚那高高舉著的拳頭拍了下去,低聲喝道:“啊?朕偶爾出宮行走,莫非你也要管不成?你今日不去花營辦公,跑來這粉繡堆裡做什麼?啊?看看,江魚,你居然當著這麼多人,強搶一名女子,你,還將大唐的王法放在眼裡麼?”李隆基大為不解的看著江魚,他不是正在勾搭張說的女兒麼?怎麼又跑來錦湘院搶女人了?還是搶他李隆基下旨徵調的女人!
江魚沒來得及答話,一旁張九齡已經搖搖晃晃的指著李隆基叫嚷道:“好,小賊被我打跑,又來了你這老賊!老賊,看我張九齡水缸大的拳頭。”他一拳朝著李隆基砸去,卻半路上就偏了方向,整個人朝著前方一趴,‘咕嚕’一聲倒在了地上,鼾聲大作,沉沉睡去。
李隆基半天沒說出話來,指著自己鼻子嘀咕了半天‘老賊?老賊?’,看他的樣子,把張九齡生吃了都有可能。氣得他指著後面那一群金魚袋、銀魚袋叫道:“將他給朕送回府去,責他閉門思過三天罷!虧朕還想讓他……怎地吃得如此大醉?”咬牙切齒了一陣,好似趕羊一樣將一群朝廷官員驅逐了出去,李隆基看了看滿頭酒缸碎片、滿身酒水的江魚,搖頭道:“沐浴更衣後,隨朕來。”說完他轉身就走,一直跟在他身邊的高力士朝著江魚露出牙齒笑了幾聲,急忙耷拉著腰桿,領著幾個內臣跟了上去。
錦湘院盡有常年熱湯的精銅浴桶,上面有人提清水加入,下面有柴火燃燒,浴桶內熱氣蒸人,渾身骨骼好似都酥鬆了,好不快活。江魚痛痛快快的洗了一個澡,更換了錦湘院的高手匠人在短短一頓飯時間內趕製出來的一套加長加大的武士服,隨著一個內臣到了錦湘院北邊的一間陳設極其秀麗、處處可見精巧匠心的花廳內。
李隆基正在那裡不落手的觀摩一幅字帖,滿臉喜氣洋洋的崔五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亦步亦趨的跟在李隆基身邊,好似看護兒孫的老太爺一樣,臉上皺紋都笑成了一朵大菊花,弄得一旁伺候他們的錦湘院的一干少年、少女個個面露驚奇,不知崔五今日為何如此心情大好。等得江魚進了花廳,站了好一陣子,李隆基這才將那字帖捲成一個卷軸交給了高力士,笑對崔五道:“這王幼軍的帖子,看來是真的了,功底卻不在太宗皇帝昔日賞識的那幾張帖子之下,也不知道你們怎生找來的。有空,替朕感謝一聲崔大先生。”
崔五笑嘻嘻的鞠了一躬,笑道:“陛下說得哪裡話?這也不過是臣子們的一點心意罷了。臣有侄孫數人,如今正在各部司內歷練,都是有德才的好人兒,陛下有空的時候,還請給他們敲打敲打,也是他們的榮耀。”
江魚在旁邊看得是目瞪口呆,不愧是四大門閥之首的崔氏,居然敢讓皇帝給自己的子孫走後門啊。再看李隆基那笑盈盈的模樣,似乎也是習以為常了,顯然那幾位崔氏的子弟,日後在仕途上自然是青雲直上,誰叫他們已經落在了皇帝的眼裡呢?比較起來,倒是可憐了那些寒窗十年的科舉士子了――不過,李林甫似乎也沒有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