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正對左右說著什麼,自有騎兵前去傳令。
隨後,那青年將領踱馬至左良玉面前不遠,用目光將他從頭到腳審視個遍,這才收斂笑容,道:“左兄,既已見我,為何不下馬行禮?”
兩側不遠處,一列列兵陣正繞過他們,去勢不減朝北走。
左良玉已經猜到對面是劉承宗了,他在馬背上沉默半天干瞪眼,心裡想了各種可能。
他想的倒不是用一面盾牌突擊劉承宗,而是琢磨自己為啥總是如此狼狽。
被人像牧羊犬收拾羊羔子一樣,一路牧到軍陣之前,這個狼狽經歷,若降了元帥府,只怕是這輩子都別想在這群人面前抬起頭來。
這事擱脾氣烈性的別人身上,多半心裡頭過不了那道坎,自己抹脖子了。
左良玉不一樣,這輩子狼狽次數太多,抗壓能力非常強。
最後他才嘆了口氣,翻身下馬,下馬時候還讓馬鐙子絆了一下。
等站穩了,左良玉才拜倒行禮道:“敗將左良玉,拜見大元帥。”
說實話這回啊,也談不上是他人生裡最狼狽的時刻。
他最狼狽,應該是從在逃嫌犯搖身一變,一覺睡醒成了副總兵的時候。
當年寧遠譁變,已經是中級軍官的左良玉帶著邱磊等好兄弟搶劫錦州軍需,都不敢在軍隊呆了,同夥邱磊頂罪,他則流落京城。投奔到侯恂府上,當個幫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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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恂給他在府上安排的活兒,是負責接待。
讓他負責接待並非輕視,恰恰相反,是極為親待與重視的安排。
因為它對左良玉合適,他不是科班的武舉出身,低、圈子小、文化程度低。
侯恂府上的接待工作,恰好是他學習複雜的待人接物、擴大人脈的好機會。
但也是在那個時候,做了一段主持接待工作的左良玉,迎來人生中最狼狽的時刻。
金軍進犯,尤世威推薦他帶兵,跟侯恂商議後,侯恂四更天讓尤世威到左良玉家裡通知此事。
左良玉先聽說侯恂要來,又聽說尤世威已經來了,還聽見尤世威在院子裡喊:“左將軍,你的富貴來了,趕緊命酒招待我!”
他在侯恂府上乾的就是這個事,尤世威跟他也是熟人。
但左良玉第一反應不是想到前途驚喜,而是以為邱磊那邊有他參與的事發,嚇得鑽到了床底下。
尤世威把他拽出來,說了這好訊息,告訴他要做副總兵了,再問他兩腿發軟、面無人色。
左良玉當場就給尤世威跪下,嚇得不知何故的尤世威跟他對著跪,再雙手插進腋下給他提起來。
就是這個鑽進床下的行酒幫閒,一日之後成了副總兵,在松山、杏山抵禦後金,力壓曹文詔,取得戰功第一的成就。
隨後成為武將官位之極的總兵官,那年他只有三十二歲。
這回只是下馬時讓馬鐙子絆了腿,反倒不算啥大的狼狽表現了。
劉承宗對左良玉被牧過來非常興奮。
世上再也沒有什麼還沒開打,就先端掉敵軍主將的事更令人興奮的了。
他剛才已經讓人傳令,讓高應登再派一個營配合塘騎,對左良玉這個營的潰軍進行追剿,進一步擴大戰果。
雖然天色已晚,更多的戰果肯定是打不出來了,那至少也要追逐他們潰退的方向,一路攆到洪承疇的大營去,把周圍敵軍動向全部摸清。
只有摸清了敵軍方位,監視住敵軍動向,他的塘騎控制了整個戰場,兵馬才能肆意調動、軍令傳達才能暢通無阻。
劉獅子抵達戰場就知道,哪怕今晚兩軍各部都沒有動作,他也別想睡覺了。
方圓百里十幾個營在今夜聯絡到一處,做出統一調派,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