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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章 土地

說罷,黑承印扭頭小聲罵了一句,自己都不知道這話究竟是想罵誰。

都是成日裡打熬力氣滿身筋肉的武將,沒有哪個脾氣好的,被人堵在關城裡整天聽勸降,泥人還有三分火氣呢。

罵罷了,他才抱拳對丁國棟道:“將軍還是去肅州吧,懸牆說破就破,我等無力阻止,只能據關上死守,肅州還有機會。”

丁國棟平和的臉上第一次出現表情,他嗤笑道:“我是嘉峪關守將,又不是肅州守將……我們有糧食了,讓弟兄們吃好喝好,關在人在,其他事情就利鈍聽天了。”

黑承印見勸不住,沒再說什麼,最後看了一眼遊擊將軍府正堂上鋪的輿圖,嘆息告退。

那圖上被丁國棟根據塘報用木人兒擺得到處都是,還用短繩繪出敵我行軍路線,整個甘肅東西南北叫敵軍進進出出,四面八方都是敵人,他們的主力軍隊卻像活王八一樣縮在八百里外的涼州。

對丁國棟和黑承印來說,他們在塘報上不止一次看見其他將領稱劉承宗用兵常常以勢壓人的說法,但過去誰都不理解這是什麼意思,只認為是元帥府軍隊勇武威勐。

但到了這個時候,他們才理解元帥府軍隊對付明軍時經常取勝,不是因為元帥府的軍隊精明節制,而是因為劉承宗善於打仗。

所謂善戰者無赫赫之功,元帥府用兵沒有驚奇之處,將領也沒有料敵制勝的奇謀,只是在合適的時機打擊合適的對手,一步步把對手推向絕望,出兵,就是在必勝的基礎上戰勝早已處於失敗地位的對手。

遊擊將軍丁國棟其實已經有一些領悟了,在這場持續幾天的戰場上,儘管沒有實實在在的短兵相接,但他能明確地感受到劉承宗在進攻。

關外的營盤是進攻,轟鳴的大炮是進攻,掘開的壕溝也是進攻,還有在關內肆無忌憚破軍毀營的張天琳,也是劉承宗的進攻。

這些不動聲色的進攻奪走了戰場上全部的主動權,讓他的軍隊被限制在關上,無法進一步行動。

換句話說,直到嘉峪關守軍已經沒有任何還手機會,丁國棟才恍然大悟,劉承宗的進攻目標,不是這座嘉峪關,一切有形的的行為,目標都是他的意志。

從他決定留一條後路,不使用肅州最大優勢的火油開始,就中了兵法上圍三闕一的計策,只不過這次被圍的不是三座城門,而是他自己。

後知後覺,嘉峪關守軍已是釘在砧板上的魚肉,毫無反擊之力。

當天夜裡,兩支圍繞嘉峪關的攻守軍隊懷有心照不宣的默契。

當守軍將城關東邊白鹿倉最後一批糧草運入城內,騎兵隨後四出,向嘉峪關邊牆內的百姓告知城牆即將被攻破的提醒,沿途僧人、百姓紛紛趕車駕攜行李向肅州城與野外舉家逃難。

隨後南邊懸牆上的守軍收縮防線,拔了城牆上的明軍軍旗,放棄對漫長城牆的防禦,扛旗列隊舉著火把由懸牆回到城關。

元帥府圍困嘉峪關的軍隊則對此熟視無睹,並未藉此時機向懸牆的行軍士兵進行炮擊。

土山之上,劉承宗也和壕溝裡背靠抬槍大銃計程車兵一樣吃著醃菜肉乾炒麵,靜靜看著明字軍旗撤離防線。

待那些旗幟徹底進入嘉峪關,劉承宗的臉上露出笑容,守將的作戰意志被摧垮了,從明軍撤離懸牆這一刻起,意味著守軍將領默許元帥府軍隊入關。

他走下土山,邊向帥帳走去,邊讓護兵召集麾下九營將校議事。

圍城的九個營屬劉承宗本部的只有五個營,另外有四個營是即將開赴衛拉特的天山軍。

“戰事比我們的準備順利,帥府五營即將入關。”

待諸營將領齊齊趕到帥帳,劉承宗開門見山說出一句,隨後道:“右旅諸將聽令。”

“末將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