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人好些了嗎?”
沈晏神情一僵,垂下眼睫:“好些了。”
嘴上說著好些了,他卻咳嗽了兩聲,揉了揉額角。
趙鯉嘆了口氣:“這哪裡像好些的樣子,沈大人不要逞強。”
她說著將視線轉向一旁。
南監大門旁邊,有一個看門人值夜歇息的門房,現在沈晏一身汙血,不消殺直接出去也不合適,在門房應該可以找個一個更舒服的歇腳地。
總比蹲坐在這小馬紮上強。
沈晏也注意到了那裡,本想叫來李慶一起扶他過去。
他未說出口的話,被趙鯉的動作打斷。
趙鯉俯身,一手託著他的腰背,一手託著他的腿彎,將他整個平舉在手臂上,抱了起來。
沈晏個高腿長,大半截腿耷拉在趙鯉的手臂間。
他渾身僵住:“我覺得我可以自己走。”
趙鯉將他往上託了一下:“別逞強了,我抱得動的。”
雖然因為現在身體虛,有一點費勁就是了。
“不!請讓我自己走。”沈晏試圖掙扎著下來。
“別鬧了沈大人。”趙鯉有些不滿的看著他,“當心我失手把你摔下去。”
他寧願被失手摔下去!
處理好眼珠的李慶,手裡還捧著一隻匣子。
見狀識趣的轉身面向牆壁,他什麼也沒看見。
沈晏最終嘆了口氣,一手擋住臉,將頭埋在了趙鯉的肩膀上。
南監值夜的門房裡,只有簡單兩張椅子,一張搖搖晃晃的桌子,在牆角還有一張捲起的破草蓆,在夜間鋪開來睡覺。
趙鯉將沈晏放在椅子上,她沒有注意到沈晏屁股一挨凳子,就換了一個極端正的乖巧坐姿,垂著頭,耳朵和一張臉漲得通紅。
趙鯉走到牆邊那張草蓆邊,本想將草蓆鋪開,讓沈晏將就躺一會。
但席子還沒展開,就聞到了一陣汗臭。
也不知用了多久沒洗過,整個席子面都被臭汗漚成了黑色。
別說是一天擦兩百次手的帕子精沈晏,就是不講究的她也感覺睡不下去。
遂放棄了這個念頭。
正想要不要將兩張椅子湊一起,搭個位置,院子裡傳來一陣騷亂。
趙鯉從窗戶探頭去看,原是先前準備的烈酒送來了。
魯建興在外,李慶在內,還有一些來幫忙的人手在前院忙碌。
魯建興到底老油條,很清楚自家指揮使那愛乾淨的脾性,不知從哪尋來兩隻浴桶並著乾淨衣裳,由李慶領人送來。
浴桶一隻給沈晏,一隻自然是給趙鯉的。
聽李慶在外稟報,坐在凳子上,緩了許久的沈晏才忽的鬆了口氣。
待要說些什麼,便看見趙鯉回首看來。
“不必,我自己可以洗!”沈晏再不敢裝,鎮定的抬手打斷趙鯉要說出口的話。
趙鯉不開心的閉上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