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歲細細的觸鬚黏上酒缸。
幾乎只是一瞬間,黑陶酒缸立刻變成和觸鬚一致的顏色和質感。
這種轉化迅速到叫人頭皮發麻。
趙鯉想象了一下,如果太歲本體上岸,以這種轉化速度,這個時代的人們,會深切的體會到什麼叫天災。
還沒等她後怕完。
一根二指粗細的觸鬚,緩緩地探出水面,伸到了沈晏的面前。
趙鯉勃然色變,喝酒就喝酒,怎麼還看上人了?
“沈大人!”
她從水中抽出手,提著溼漉漉的裙襬朝著沈晏跑去。
“別過來。”
沈晏鬢角有些細汗。
他第一次對趙鯉用這樣嚴厲的聲音,制止道:“站在那裡不許動!”
趙鯉並不是祂的目標。
雖然不知目的為何,但他不能將她牽扯進來。
想起剛才右手手心的疼痛。
沈晏緩緩抬起手,摘下手掌上纏著的白布。
他手心的印記,會讓看見的人暈眩,夜間夢魘。
他一直假稱受傷,以繃帶遮掩。
隨著一圈圈的白色布帶解開,印記裸露出來。
太歲那根觸鬚立起。
頂端一陣蠕動,鼓起一個小包,然後裂開,張開一隻眼睛。
正正與沈晏掌心的眼狀印痕對上。
片刻之後,這根觸鬚緩緩的向前探出,正在此時,沈晏身上所著靖寧衛官服上,一陣暗光流動。
遠處隱有虎嘯之聲傳來。
是狴犴!
趙鯉心中稍定。
趙鯉並不是讓她別過來,她就不過來的乖孩子。
她提著裙襬,蹚水來到了沈晏旁邊。
摸出靴子中藏著的匕首,拔刃出鞘。
即便是觸怒太歲也無妨,她不能讓沈晏變成雲洵那般模樣。
她還未行動,沈晏左手環上她的腰肢,將她制住。
“別動!”沈晏再次輕聲道。
或許是狴犴的警告起了作用。
太歲的觸鬚稍一停頓,貼在沈晏的掌心。
頂端的眼球,對上他掌心的眼球印記。
沈晏能感覺到,太歲的眼睛滾動的觸感。
太歲的觸鬚溼潤、滑膩,帶著一種詭異的膠質肉感。
祂的動作很慢。
趙鯉和沈晏一動也不敢動的,看著祂的動作。
一些細小的觸鬚,攀上沈晏的掌心,一點一點將那眼球印記包圍。
肉色絲狀脈絡,最終扎進沈晏的掌心。
趙鯉握緊匕首。
她在考慮,若是生出變故,該砍太歲還是立刻砍下沈晏的手。
沈晏察覺到她的想法,貼在她腰上的手收緊:“無事。”
他能感覺到,太歲已經沒有了惡意。
果然在一陣刺痛後,那些肉色的須狀物,緩緩的在皮下蠕動集結。
沈晏的掌心略鼓起一個小小的包,看著像眼球大小。
而後,太歲的觸鬚緩緩抽離。
無聲拖著水臺上的全部柏枝酒缸,退回水中。
一同捲走的,還有香案上供奉的那捲水神冊封詔書。
等到祂退回泉眼,趙鯉才鬆了口氣。
“你沒事吧?”
她急忙抓住沈晏的手心察看。
接著清輝的月光,她看見沈晏寬大修長的手掌上,掌紋全部消失。
連那眼狀印記都淡得幾乎不可見。
只留下一道橫形的印記微微鼓起。
沈晏的神情十分怪異,垂眼看著自己的手心,動了動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