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稱的長桌,趙鯉都聽見田齊鬆口氣的聲音。
他擺手,兩個校尉立時上前來。
分別開啟的匣子裡,整齊到嚴苛地碼了二十個繫著紅繩的小瓶。
這小瓶約莫風油精瓶大小,看著並不出奇。
但看眾人接過掛在頸上的神情,此物應該十分重要。
這時,立在趙鯉旁邊的談瑩開口抱怨道:“這神之血雖可救命,但當真叫人心中膈應。”
她頓了頓,補充道:“還難喝。”
趙鯉手指在袖中動了動。
神之血。
這名字簡單到讓人一聽必能想明白是什麼。
且這潦草而膽大妄為的取名方式,一看就是出自某人手筆。
神之血……
趙鯉在心中將這三個字過了一遍,不由苦笑。
造神、縛神還不算,現在竟公然以祭池之血製藥。
這以鬼神為工具的氣勢,當真好膽魄!
趙鯉腦海中,不由浮現起沈晏鬢角的縷縷白絲。
她抿著的唇角輕輕揚起,又迅速壓下。
前面兩樣,趙鯉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等到跟田齊而來的校尉從符文袋中取出一些乒乓球大小的灰球時,趙鯉聰明的腦袋瓜已經想到了這是什麼。
潼關靖寧衛官衙前有巨型焚屍池,這種灰球的原料,應該就是出自那裡。
果不其然,趙鯉猜測剛下,便見一個個領了灰球的人,將這小球握在掌心,然後用勁合掌一捏。
灰色的粉末蓬鬆鬆散開,炸了人一身。
這些灰粉遇空氣,便刺啦刺啦閃爍一些細小的綠色光點。
隨後,灰色粉末如有生命一般,自發貼服於人的身上。
靖寧衛行動的皮甲上,都蒙了一層牢固的薄灰。
看到此時,趙鯉才謹慎地輕按一下眉心。
開啟了心眼。
剛一開啟心眼,趙鯉立時感覺到了四處不同尋常的壓迫感。
就像一個陸生生物,驟然進入深海。
壓迫感如海水,從四面八方擠來。
被城牆阻攔的霧氣翻湧,耳邊都是極悲極苦極怨極妒的哭聲、喊聲。
趙鯉不敢貿然去看霧中究竟有什麼。
強忍耳膜被針刺一般的疼痛,她竭力將視線放到了將要踏入霧中的二十人身上。
這二十人周身被骨灰覆蓋。
這些骨灰不知做了什麼處理,竟怨氣極重。
灰白霧氣,幾乎將眾人身上獨屬於活人的陽氣遮擋。
若說效用,與趙鯉常用阻斷陰陽的礞石相似。
只是原理不同——礞石隔斷陽氣,而這種骨粉則是以大量的陰氣怨晦掩蓋過活人氣息。
某些情況來說,後者效果還要好於前者。
因附著的大量怨氣,甚至可震懾一些弱小的傢伙。
但礞石與這種灰塵的成本根本不在一個量級。
且這種灰長期附著不驅散的話,會對使用者造成很嚴重的影響。
趙鯉只看了這一眼,便揉著眉心關上心眼視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