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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的東山北麓,十五里到夏店驛。夏店驛是馬驛,說明這條路原是往來山東半島的要道。

這一帶很少山嶽,海風撲面,空氣潮溼,四月天略帶暖意的陽光,帶給旅途的人一絲暖意。辰牌末,一個臉色如古銅的健壯青年人,撒開大步出了夏店的北柵口,踏上了至府城的大道來。

這條路全程二百二十里,平常腳程需一程半,如想一程趕完,必須起三更睡半夜。他並不急於趕路,辰牌末方趕了十五里。

匪亂已靖,但山東地境仍然滿目瘡痍,有一半的田畝仍被荒草雜樹所佔據,沿途的村落仍然大半凋零。他手點一根棗木打狗棍,背了一個包裹,遮陽帽是一束黃荊條,枝葉垂得低低的。穿一襲已泛灰的褐衫,粗布燈籠褲,踏爬山虎快靴,像一個僕僕風塵的流浪漢。

他就是李玉。一年來,他走過了萬水千山,穿破了不知多少雙鞋靴,不知改換了多少次的姓名。他追逐別人,別人也追逐他。展開了一場鬥智鬥力的兇險局面。終於,他到了山東,到了響馬賊的老巢。

走這條路的旅客,走路的人算是最下等的人了,有錢可以坐馬車或騾車,甚至可以乘轎,或者僱一匹驢代步。他走路,可知他的經濟狀況仍然拮据。

前面出現了一座涼亭,聳立在路右。在此地,由於路面寬闊,涼亭決不會當路而建,而是建在路旁的。同時,往來人客過多,因此亭中只備有茶水,沒有施主施捨草鞋松明;通都大邑人情薄,事實確是如此。

“早著呢,在亭中睡一覺,入幕時分方進入灰埠驛,可免去不少麻煩。”他自言自語,向涼亭走去。

灰埠驛,對他來說並不陌生,上次經過那兒,已經是三年前的事了。

三年,世事滄桑,在一個亡命者的心目中,那已是十分遙遠的事了,但他仍然記得,那座村鎮在他經過時,是一座仍在燃燒中的村鎮,居民十室九空,血腥滿地,不見一個活的生物。

他在亭角下放包裹,擱下打狗棍遙望東北天際哺哺地說:“如果真是趙懷忠在灰埠生根。那麼,他未免太過大膽了。”

趙懷忠,也就是趙遂,這是趙賊自封副元帥時改的名,但官兵皆叫他為趙瘋子。朝廷釋出的訊息,說趙瘋子已在正德七年閏五月,在武昌江夏縣管家套,被武昌衛的兵勇趙成、趙宗等人所擒。那時,趙瘋子兵敗如山,遣散群賊,自己用真安僧的度牒削髮出家為僧,想到江西投江西賊再圖大舉,但未成功。他的手下悍賊那本道被擒,招出趙瘋子改扮僧人的訊息。武昌衛的兵勇趙成、趙宗在黃破縣九十三里坡遇上了臉貌像趙瘋子的僧人,便尾隨跟蹤,追至江夏縣管家套,該僧進入軍人居虎所開的飯店用膳,他們便一擁而入擒住該僧,搜出具名真安的度牒,便一口咬定是趙瘋子,押交官府囚車監送京師正法。

該僧人是不是趙瘋子?官府認為是的,此案已結,趙瘋子的名單已被剔除。

灰埠驛是要衝,賊人三過本境,本已十室九空,再經過官兵的蹂躪,慘象不問可知。賊亂期間,化為瓦礫場自是意料中事。

但不到一年工夫,灰埠驛已在逐漸復原。首先是驛站的重建,接著是逃賊的人逐漸返鄉,從皮墟中重建屬於自己的家園。

如果沒有外地人介入,重建的工作該無任何困難;但有了外人介入,重建的工作便受到了干擾。因此,至今灰埠驛仍未恢復舊觀,那兒成了無法無天的人的禁臠私產,原主人必須在條件的約束下委屈求全。

在平度州附近數百里方圓的人,誰不知灰埠驛已被土豪張五爺所霸佔?

所謂土豪,必是自己擁有實力的人,養有打手幫閒,獨霸一方,復有官府在暗中撐腰,雙方狼狽為奸,相互利用從中取利,不然是無法生存的。

張五爺不但有官府撐腰,他自己所養的幫閒打手,簡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