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察覺得是自己在包容忍耐他,足顯寬宏大量、識人之能……如今看來,完全不是如此。
一次失手,就釀成大錯。
都是他念著族叔選擇自己的舊情,極盡信任,實際上卻從來沒有深入瞭解過對方真正的想法。
也差點錯過了可以依靠的人。
不過,此刻的施察看見蘇承,已經不敢用主家對待侍從的態度命令看待他了……顯然,他招募的這位武士與來自行會的大人物似乎還有著一面之緣,相比起自己,說不定人家還要更加受到賞識才對。
指不定,自己還要仰仗他。
於是,施察忍住行禮的衝動,保下了作為曾經的貴族主家的最後一絲尊嚴,如同親友般拍了拍蘇承的肩甲,就走上前去。
留下武士一臉懵逼。
過去,蘇承不愛與其他那些同僚一般恭維主家,並非是因為倨傲,而是因為實在不精於此道。
否則,他也不會在無意中得罪了軍隊的高層長官,原本戰場上立下的軍功被抹去了不說,甚至安上了個貽誤軍機的罪名。
若不是此事的確子虛烏有不好羅列罪狀,對方又愛惜羽毛,不願自降身份、授人以柄……蘇承這才有機會平安從軍中除籍,淪落為流浪武士。
已經算是好結局。
事後蘇承沒有絲毫報復之心。
畢竟,對方可是整條鐵之谷戰線的總指揮,雖然近來在聖戰軍元帥高階審判官瓦爾特納的猛攻下,連吃好幾個敗仗,差點退回到邊境城邦腳下……但至少也是邊疆軍侯、國之棟樑。
不是他這種人可以招惹的。
這一次的教訓蘇承深深刻在心裡,即便他精於砍刀戰技,還是唯恐再次重蹈覆轍——某種程度上,它都成為了這名武士的一道心結,甚至阻礙著其武藝的純粹精進。
所以,才要躲得越遠越好。
甚至是到南聯合城。
另一邊,施察原本看似包容的態度中,隱藏的那一絲不滿,蘇承其實清楚知曉。
可是現在,看著原本的主家對他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自己的做法從本質上又並沒有改變時。
他開始發覺:
或許,並不是我做錯了……
再修長剛直的木料,如果想要透過的是曲折的門徑,那它也只會被當成是一塊廢柴。
路夢走到他的身邊。
蘇承轉頭:“你到底是誰?”
作為武道中人,他不似施察一般懂權謀運作,可也正因如此,他才能夠察覺出一絲對方無法知曉的不對勁來。
你的實力、眼力、刀術見解……如此,白日裡牧商當中一旦出現異樣,你不可能毫無察覺。
除非……
你就是那異常本身。
“這個答案很重要麼。”路夢笑著,“沒有人追究你的來處……同樣的,一個人展現出來的樣子,其實就是我們所能接觸的全貌。”
又或者,簡而言之。
這個世間絕大多數的問題,都可以用兩個答案來回答:
關我屁事。
以及,關你屁事。
聽懂了路夢的意思,蘇承也是笑出了聲,他的疑惑雖然完全沒有消除,但心底更深處的那層陰霾,竟好似一掃而空了般,無比暢快。
再無鬱結。
“嗷嗚———”
這時,極遠處傳來了一聲半嚎半嘯的犬吠,嚇得幾位強撐著膽子來收拾殘局的夥計們一個哆嗦。
蘇承倒是清楚,他看向路夢:“這是找到人了?”
“是我那蠢狗。”戴著斗笠的青年閉目一聽,隨即有些遺憾地搖搖頭,“跟丟了。”
“畢竟是反蓄奴者。”
武士理所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