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的聲音傳來,幾個粗使婆子實在是忍無可忍強行將沈苾芃的兩條胳膊扯開。
“別碰她!!”沈苾芃尖叫,她從來沒有這樣失態過,感覺生命的氣息在她的靈魂裡一寸寸流走。
“你們退開,我要和姨少奶奶說幾句話,”徐鈺清冷的聲音漸漸襲來。
沈苾芃矗立在雨中看著徐鈺撐著一把玫紅色的油紙傘緩緩走來,看著失魂落魄的她,徐鈺唇角綻開了一絲笑容,文雅大方。得體端莊,卻有著一種令人從骨子裡冷到極處的恐懼。
“沈苾芃你的感覺還好嗎?”
“……”
“怎麼不說話?是不是很無助?”
“……”
“呵呵呵……沈苾芃這就是我曾經拜你所賜體會到的感覺……君騫因為你將我棄之如敝履成了全京城的笑柄。我最在乎的東西漸漸離我而去,我拼命地想要抓住,卻如流沙一般從你徒勞的指縫間溜走了,很無情的溜走了……你體會到了嗎?你現在應該是體會到了……呵呵呵……我也要讓你嘗一嘗自己的愛人被奪走,自己在乎的人死在你懷裡的感覺……是不是……很痛?”
沈苾芃的視線掠過了徐鈺那張咬牙切齒猙獰的臉,看著旋轉的天空,眼前的一切暗了下來。
六天後,梅亭依然沉浸在一種清冷悲傷的氣氛中,潤春好像傳染了環碧的沉默寡言。鬱夏忙進忙出。覺得只有在忙碌中才能忘卻心底的一抹沉痛。素錦倒成了梅亭裡真正能管事的人。請了大夫為昏迷在榻上的沈苾芃看病。
沈苾芃只覺得眼前仍然是模模糊糊的,她朦朦朧朧中聽到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帶起了一陣微風在臉龐,龍涎香的味道撲鼻而來。
“二爺?”傳來了素錦驚喜的聲音。
“怎樣了?”君騫渾厚的聲音近在耳畔。只覺得一隻強有力的手撫在了她的額頭上。
“二爺,醫官也已經看過了,除了她身上的風寒之外,體內還有些不知名的毒素?”
“你說什麼?”君騫的聲音裡壓抑著即將爆發的怒氣。
“二爺,妾身大意了,誰也沒曾想……”她頓了頓,“鬱夏你讓她們都退下!”
“二爺,”素錦壓低了聲音,“她身上的毒素很奇特。不像是中原慣有的,也不知道是什麼人乾的,姨少奶奶自己服了療毒的草藥,似乎也壓制了下去,需要些時日才能完全排出體外。”
“徹查清楚。”君騫的聲音沉悶的讓人聽了難受。
“昏迷了幾天了?怎麼還不醒來?”
“回稟二爺,大夫說應該是醒過來了,只是……”
“只是什麼?”
“她也許不願意醒過來……”
“……”君騫微微一頓,“好了,你出去吧!”
“……是……”素錦有些猶豫,這樣停留在梅亭,二爺的做法似乎不太妥當,但還是忍了忍沒有說出去。
君騫的手輕輕撫上了沈苾芃的臉頰,她巴掌大的小臉比之前越發清瘦了,他有些惱恨也有些挫敗,他拼了命要保護她不受傷害,卻總是這樣遲了一步。若是沒有大哥,若她是自己的女人,如今府中哪一個敢這樣待她?
“為什麼還不醒過來?”君騫突然將她從榻上撈了起來,抱進了自己的懷裡。
沈苾芃眼前的朦朧終於驅散了,緩緩睜開了眼眸,卻無法將散亂的視線集中到那雙快要抓狂的鳳眸上。
“你終於肯醒過來了?不就是一個古里古怪的丫頭,沈苾芃你值得這樣嗎?”他懊惱的發瘋,一個雙性人在她心目中所佔的分量也比自己在她心中要重要的多,這不公平,真的不公平。
沈苾芃的視線越過了君騫激憤的臉,投向了窗外鮮嫩的柳枝上,有些失神,有些落魄,她只是覺得有些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