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沈苾芃揪著裙角跪了下去。
“芃兒!”歐陽雲闊大驚,忙將她扶住。
“謝歐陽大哥對家父的活命之恩,謝歐陽大哥對沈家一脈的活命之恩。雖如此也不足以報答萬一,他日做牛做馬定當報還。”
歐陽雲闊嘆了口氣,雲霞還是將這些俗事都說了。
“芃兒,你這樣讓我如何自處?”歐陽雲闊將她從地上撈了起來,扶坐在亭子裡的軟榻上。
他看著她的臉,這張魂牽夢繞無數次的臉,近在咫尺卻像是在天涯。
“餓了嗎?渴了嗎?秋夜薄涼怎麼也不注意多加點兒衣服?”歐陽雲闊將一些點心推到了她的面前。又將一個碎花瓷的暖爐溫在了她的手心裡。他永遠都會將關心默默無聞的做到實處,就像一杯溫熱的普通清茶,雖沒有奇異絕世的香味,但是確如久旱之後的甘霖,實惠。
沈苾芃接過了熱乎乎的暖爐,心頭稍稍安定了許多。突然想起了什麼將懷裡的紫檀木盒子取了出來放在了面前的小几上。
歐陽雲闊一看便已經明瞭,這是他最害怕的結果,她許是不知道現如今朝中九殿下同三殿下已經是到了水火不容的境地。不日將要天下大亂,皇上被做了人質扣在了三殿下的手中,九殿下的人卻控制著京畿重地。二人誰也不敢輕舉妄動。形成犄角之勢。但是九殿下什麼都好,就是缺乏一種大義滅親的狠辣。
若是他將三殿下斬草除根,三殿下勢必會將病重的皇上作為擋箭牌,若是延慶帝有什麼三長兩短,九殿下將會背上弒父弒兄的千古罵名。但是這些他實在是不能再同沈苾芃講了,這一次玩兒的權謀無異於火中取卵,他該怎麼做才能保護自己所喜歡的人,才能不讓她深受其害。千不該,萬不該,這個女人不該捲入這場朝堂紛爭,不該嫁入靖安侯府。
“歐陽大哥,這個還給你,我不能要,”沈苾芃將盒子推了過去,同時卻將他的那塊兒玉佩抓在手中,“歐陽大哥能將這個送給我嗎?”
歐陽雲闊知道沈苾芃雖然是弱質女流卻有自己的原則,看到她如此固執不肯接受自己的安排,也實在無可奈何。這一下少不得還要在京城多停留些時日,只要暗地裡多派一些人手將她保護好,不知道能否度過這一個難關。
此時看著她拿著自己的玉佩,眼神流露出一抹期盼,心頭不禁一軟。露出一抹溫婉笑意:“芃兒喜歡便拿著吧!”
“謝歐陽大哥!”沈苾芃鄭重收了起來。
“芃兒,你……真的不願意明天隨我離開京城嗎?”歐陽雲闊眼眸中的清雅埋伏著一點點驚慌失措。
“我不走了,今夜是特來向歐陽大哥道謝的,歐陽大哥對我們沈家有情有義恩重如山,我卻不知曉,平白做了白眼狼……”
“不要這樣說,”歐陽雲闊嘆了口氣,“我幫你是因為……我喜歡你多一些。”
他終究還是說了出來,他總覺得這一次再錯過了,就再不會有機會了。他不是那種矯情的人,他承認了自己對沈家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她,而不是什麼冠冕堂皇的家族情義,公道正義。他只是害怕看到她那雙孤獨無助的眼睛。一如在從臨安到涿州,一如在那株柳樹下她茫然失措等待著被送入靖安侯府沖喜。
“芃兒,說這樣的話也許冒犯了你,”歐陽雲闊只覺得心頭一片混亂。伸手拼命的抓住了沈苾芃那隻柔軟滑膩冰涼的小手,像是快要溺死的人抓住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
“芃兒……”歐陽雲闊黑漆漆的眸子盯著面前有些慌亂的臉,心頭一痛,緩緩放開了手,他怎麼可以這麼無恥?
“芃兒,我喜歡你很久了,臨安小溪邊的那一場邂逅就像一個再也解不開的咒語,禁錮著我的靈魂。讓我今生今世……早已不得安寧,請原諒我的冒犯,但是喜歡你我從來沒有後悔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