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當當的醃菜膏,堪稱他從業三十年的噩夢。
到了最後,除了在屍體內部,一些水生動物的啃咬痕跡,是什麼也沒發現。
好奇心害得他一宿睡不著覺,還驚動了家中早退休的老爺子,也是前任清崖縣百戶所的仵作。
聽見這邊有發現,他著急忙慌地跟著過來,想要弄明白究竟是什麼事。
見趙鯉看向蹲著的那個老頭,他苦笑介紹道:“這是家父。”
“聽聞此處出了異案,特來……”
他沒好意思說,他爹來看熱鬧,只是道:“我父親特來幫忙。”
說完他急忙又扯了扯他爹。
那七十歲往上的老頭直接甩開了他的兒子的手,繼續埋頭觀察。
袁仵作尷尬的笑,連連告罪。
趙鯉和沈晏沒太在意,向旁走了兩步,視野頓時開闊。
這裡地勢較高,可以清楚的看泉眼的狀態。
比起昨夜的兇險,現在的泉眼十分平靜。
沒有風的情況下,水面乾淨清澈得好像一面鏡子。
微風拂過,吹得樹葉沙沙作響。
沈晏第三次垂眼,去看趙鯉放在身側的手,手指動了動,最終還是放下。
“怎麼了?”趙鯉注意到,扭頭問他。
他頓了頓:“沒什麼。”
兩人說著話,身後突然傳來一陣煙氣。
那些堆放著的屍首上潑灑了火油,正燃起熊熊大火。
方才蹲在屍體旁邊看的老頭,站在遠處。
趙鯉無語的看見他衣下鼓鼓囊囊的,戳出個鼓包,顯然藏了點啥。
袁仵作也注意到了,好說歹說,最後才從老頭兒衣裳底下拽出一節胳膊。
連胳膊帶他被血染紅的衣裳,一塊捲起扔進了屍堆裡。
老頭子心疼得直跳腳,看見沈晏和趙鯉,碎碎念地消停下來。
這些屍體中還殘留著大量的水分。
潑上火油燃燒後,巨大的黑色煙柱沖天而起。
燒屍體的同時,累得一身臭汗的鄭連走來。
他不知找誰討要了一身衣裳穿著,滿頭都是汗道:“趙千戶,準備好東西了。”
趙鯉順著看去,見鄭連身後兩輛蓋著黑布的推車。
昨日鬧出了那樣的事情,無論如何該進行一場儀式安撫致歉。
這是太歲作為一方水神,應有的體面。
趙鯉的一聲令下後,四處都在砍伐竹木。
除此之外,村中老幼還被組織起來紮起河燈。
祭祀水神,傳統來說都是採用沉祭。
自殷代起,甲骨卜辭中,就有沉三羊、沉三牛的祭水禮儀。
也有沉嬖、沉妾的記載,嬖或是妾自然指的就是女子沉水生祭。
清崖縣附近祭祀的是醃菜。
但趙鯉很清楚,水下的太歲對這些是一點都不感興趣。
祂只會覺得人類這種小小的東西,嘰嘰喳喳屁事真多,好煩。
就趙鯉所知,能討得太歲喜歡,並且讓祂高興的,有且只有一種東西!
而現在,趙鯉就要在這泉眼邊上,準備一場愉神的祭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