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扭頭就要狂奔,鐵敖攔腰抱住他,但他內力全失,哪是石瘋子的對手,被遠遠摔在地上,只低聲咳嗽:“石瘋子你又發瘋了!”
“不是!不是!鬼——”石瘋子滿頭滿臉都是汗水,顫抖如篩糠,額頭青筋暴起,眼裡是無盡的恐懼。
小女孩緊緊握著笛子。鐵敖看看老的,又看看小的,想起燕怒石提過“人骨法笛”這麼個東西,試探地問:“是……那個人的?”
“不可能的……不可能啊!”燕怒石軟軟地坐倒在地,指著小丫頭,“你從哪裡弄來的,誰叫你來找我的?說!”
鐵敖心疼了:“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你拿小丫頭髮什麼瘋。”其實他心裡何嘗不疑惑,認得燕怒石也有些日子了,雖然不算深交莫逆,但以自己的瞭解,這老瘋子連死都不怕,卻怕這笛子,必定是有什麼心事才對。
燕怒石拎起罐燒酒,仰頭張口就灌,大半罈子酒幾乎都澆在頭臉上。過了許久,他才緩緩坐下,似哭非哭:“是啊……我拿她發什麼瘋呢……”
那段塵封已久的往事幾乎已經成了他的噩夢,今天終於又見舊物,燕怒石想了很久,緩緩說開——
“老鐵……你還記得那個故事吧?那一天我們到了大雪山的石窩子裡,那地方很大,幾乎能跑馬,山峰正好擋著風,倒是個修煉陰寒內力的風水寶地。我們一進去就被扔在地上,我瞧見地上已經釘死了鐐銬,看來這真是蓄謀已久的事情。那兩個尼波羅喇嘛把那女人架過來——那時候她已經長大成人了,只是因為長得太快,面板都快被撐破,露出粉紅的血絲來。兩個人剝了她的衣裳,把她鎖在地上,嘴裡一陣陣唸唸有詞。我自然聽不懂,只大概明白是辟邪一類的話。然後他們就拿出一柄這麼長的小鋸子,居然這麼一板一眼地鋸她的腿——左腿。他們鋸得很慢很仔細,我們幾個就在旁邊聽著那咯吱咯吱的聲音,自己的骨頭也開始發酥……” 。 想看書來
二 七日之師(5)
燕怒石雙手比畫出尺半距離,在半空來回“鋸”著,微微閉上眼睛,聽得鐵敖也覺得膝蓋陣陣發酸。
“可是那個女人不喊疼也不叫,我看著她,她居然衝我做了個鬼臉啊,我渾身的寒毛就豎起來了。兩個喇嘛鋸下腿去,抱在一起大喊大叫,好像在慶祝什麼。我們看著他們把骨頭扔在鍋裡煮,把血肉筋脈都剔得乾乾淨淨,連骨髓都抽掉,然後一、二、三,在上面鑽了三個小孔,風吹過的時候,骨頭髮出鬼叫一樣的聲音。年紀小的那個喇嘛迫不及待地就想吹,年紀大的那個狠狠罵了他兩句。他們弄成了那玩意兒,也不管我們了,扭頭就走。我們五個活人都被捆著,心想,難道就這麼死在雪裡?可他們沒走幾步,年紀大的喇嘛也忍不住,吹了一聲笛子……
“我一輩子都沒聽過那麼刺耳的聲音,好像一隻爪子在冰面上抓一樣,轟的一聲,小道兩邊的積雪全落下來。三四十丈高的山,屋子一樣大的雪塊,就那麼嘩啦啦地掉下來,像海潮的潮頭一樣——我從沒見過雪崩,看著又驚又怕又震撼。但是還好,我們這個石窩子並沒有被大雪埋起來。兩個喇嘛就這麼死在大雪山裡,我後來才知道,這個人骨法笛邪門得很,受刑者的怨念好像陰魂不散,要*師驅邪之後才能用它……
“好在地上還有個小鋸子,我們費了一天一夜的力氣,才算把五個人身上的鐐銬都鋸開。四下看看,馬背上還有乾糧。那個女人也真可怕,她斷了條腿,但流血卻不多,四處爬啊爬的。多虧她,我們才找到一個隱秘的山洞,想必是兩個喇嘛以前修行留下的地方,裡面有好些風乾的牛羊肉,成袋子的餈粑,還有整袋青稞,居然還有點兒草料。老向導說,我們五個儘可能少吃,雪山封了,要等上大半年才能出去。當時我也沒多想,心說他們四個合起來也不是我的對手,怕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