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局長覺得自己的二十年事業生涯所經歷的痛苦,也沒今天這麼一會兒大。
今年四十五歲的張局長從二十年前編制進來之後,他在交警大隊混了三年,因為屢破車禍案件,在三年的時間內,便成為了交警大隊長,而接下來的時候,他又進入刑偵大隊,一路走高,直到八年前,他因為傍上了現在的領導,便一下子成為了這個片區的局長,如果張局長在最近五年內不犯大錯的話,在五十歲之前,他還會有一次高升。而且這次的高升幾乎是可以保證的,至於以後是否還有更大的潛能,那就得看他自己的運作了。但事實上,在張局長看來,能在五十歲之前,成為京華市這座全國第三大城市警界系統的前三號人物,他覺得這輩子已經無憾了,而且已經完全有了過奢華生活的資本了。至於是否還能繼續高遷,他也就不那麼在乎了。畢竟,張局長對於自己有多少分量,多少能力,他還是知道得很清楚的。正所謂在其位謀其政,張局長能把手頭的工作都做的很好,也能過上奢侈的生活,那已經是很足夠的事兒了。
只不過,他萬萬沒想到,僅僅是因為領導的一番話,讓自己卡上楚一飛一陣子,卻是引來了這麼大的麻煩,這讓張局長情何以堪?甚至於,等到楚一飛暴露了獵鷹的特級大隊長身份之後,領導居然還讓自己頂著。難道他不知道,獵鷹是可以輕而易舉地玩死的吧?忽然之間,張局長有種被拋棄的感覺。但不論如何,領導的話,他還是得聽。上刀山下油鍋,只要是領導放話了,自己就得去做。畢竟,先不論做了之後的下場是否很嚴重,但如果不做的話,下場是一定很嚴重的。
此刻的張局長,只覺得嘴巴一陣發苦,做不做,都註定不會讓自己好過了。
面對著楚一飛哪一張陰晴不定的臉龐,張局長只覺得心臟一陣抽搐,如果可以,讓他現在給楚一飛下跪都成。真的,千萬不要再用這種冷冽的眼光盯著自己了。張局長覺得自己實在是有點兒頂不住了——
“這麼說來,你的領導是一點兒放行的跡象都沒有呢?”楚一飛依舊是用那種漫不經心地口吻說道。可事實上,這樣的口吻對於張局長來說,無疑是最殘忍的質問了。
張局長用力地吞了一口唾沫,一臉忐忑地說道:“這事兒,我會努力給您爭取的,畢竟,您也是知道的,這事兒真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上頭的話我得聽,等上頭鬆了口,我第一時間給你放行,您看如何?”
此刻張局長的態度跟先前的已經完全不同了,起初的囂張跋扈在此刻哪兒還能看見一點兒影子?而另外,他的口吻也已經從了趾高氣揚變成現在的委曲求全,只要能解決這件事兒,張局長可以當一輩子孫子。
要知道,在這些年的職業生涯中,張局長得罪的人絕對不少,有些是他自個兒裝逼,有些則是因為領導的關係必須得罪。如果因為這次得罪了楚一飛而下課,他可以想象自己以後當孫子的機會估摸著都沒了。
張局長內心苦啊。可上頭不鬆口,張局長也沒任何辦法去挽救。只能面對著楚一飛那張冷酷到底的臉龐,小心翼翼地伺候著。
楚一飛沉思了好長一會兒,忽然微微扭動了一下略顯僵硬的身體,似乎是想換一個更舒服的姿勢,可是,就在楚一飛的身軀微微扭動的時候,他忽然猛地起身,雙掌貼在桌子上,身軀向前傾斜,惡狠狠地瞪視著張局長,以俯瞰的姿勢冷冽說道:“你知道,在毫無證據的情況下緝拿一個獵鷹特級大隊長來你的警局,是什麼性質的錯誤嗎?”
張局長一下子就慌了,他哭喪著臉,很是委屈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