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罷了嘆息:「說的好。」
「說的好啊!」
那少年秦武侯伸出酒杯,道:「雖然是這樣荒唐的世道,但是也沒有辦法,就當做是勉強為之,也算是敬這紛亂世道之中的百姓,你我。」
姬子昌抬了抬眉:「敬酒亂世?」
李觀一道:「先禮後兵唄,怎麼樣也是個學子。」
「那就,這天下亂世——」
他舉起酒,對著天空,大地,人間,痛痛快快地道:
「金盃同汝飲,白刃不相饒!」
姬子昌放聲大笑起來,笑罷了道:「好!」
「走罷,一場糊塗醉,我和你去拿取禮物。」
他起身踉踉蹌蹌,李觀一揚了揚眉,也隨意同行,他已經不在意這位赤帝后人能夠給出什麼了,只是在這亂轉了片刻,姬子昌竟然熟門熟路帶著李觀一,繞開了越來越嚴密的看守。
最後到了一處肅穆園林群,前面有巍峨的碑文。
李觀一神色肅穆,他看出來這是什麼了,他注視著那踉踉蹌蹌的醉酒君王:「祭文?這裡是,赤帝一朝八百年,三十三君王的陵墓群。」
帝王陵墓分為上下兩重,下面是墓葬,上面還有建築。
這裡是上面的地方,姬子昌仰起脖子喝了口酒,然後從懷裡拿出了一個白玉令符,他把封鎖著的陵墓群地上宮殿部分開啟來,一步一步往前走來。
一邊走,一邊輕聲道:
「這裡的下面,埋葬著我中州歷代的先皇。」
「而上面地方,是用來祭祀和供奉他們的,這些年來,每一年都要大張旗鼓地來此祭祀,就連陳國和應國先祖反叛,來到中州,也要恭恭敬敬的過來。」
「在這裡金銀器物,已算是最不值錢的,都堆放在這裡上面的部分。」
姬子昌在赤帝塑像面前止住腳步,他的醉意消散了,他想著那日見到的,陳鼎業,姜永珍的氣魄,比起這樣的梟雄和霸主,姬子昌覺得自己果然不是什麼英雄。
他不過只是個弱小的傢伙,各方面來說都是,文不成,武不就,若非是機緣巧合,就會被矇蔽在世家編織的泡影之中,看不到世界的真相。
先祖赤帝啊,您不孝之後代子孫來了。
姬子昌在這一段時間回憶過去,難受無比的時候,卻還會有一股股說不出的熾烈的火焰在燃燒著,想要徹底地掀翻一切,他最後和自己和解。
他轉過身,看著李觀一,嗓音溫和沉靜,一字一頓道:
「此地金銀器物,歷代累積下來。」
「縱然每年一次,卻也不少,若是售賣的話,應該有三千萬兩以上,皆清白乾淨,卿,儘可取走,如此江南之勢可以徹底崛起。」
!!!!
李觀一看著姬子昌,瞳孔劇烈收縮。
哪怕是他,都被這皇帝的所作所為震動到。
轟然風起,這陵寢上部的宮殿外有大旌旗,烈烈地舞動著,姬子昌的黑髮揚起,他的配劍抵著地面,左手的手掌按著劍柄,右手朝著李觀一伸出。
姬子昌從容道:「卿在看什麼呢?」
「我必是亡國之君,末代君王。青史之上,史官必要罵我幾句,不罵我,就顯現不出他們的能耐,呈現不出他們的忠誠,後世的人,一定會將我罵得都要流膿了。」
「可既然是亡國之君!」
「那怎麼能不徹底的展露出亡國之君的那累累罪行?!」
「如此罵名,就由我來揹負,卿取此地之財,可收學宮之子弟,於是江南可成,你是如同先祖一樣,從微末之中而崛起的人,我相信你可以做得比起姜永珍,比起陳鼎業更好。」
姬子昌一抬手,那白玉符落在李觀一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