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幢簡陋的木屋裡只住有四個人。平時應該是輪流守衛的,此時因了那道蛇焰箭升空,都從屋裡走了出來,聚在一起交頭接耳。
不過,或許因為太自信,或許這裡的確鬼神難通,也或許通往這裡的路徑上有無數明卡暗哨,離他不足三里之外還駐有一個營的兵力,他們做夢都沒想到敵人會摸到他們的身邊,因此表情都很輕鬆。
以他們的實力,把這四個守衛放倒完全不成問題,關鍵是,那個索道是橫在兩峰之間的,不知道對面是不是也藏了幾個守衛?
萬一這邊打起來,那邊的人看到,把索橋砍斷,後面敵人攻上來,他們就是死路一條了。
“看來,只能混水再摸一回魚了。”孫逐流吐掉咬在嘴裡的草根,淡淡一笑。
“嗯,就這麼定了。”楚臨風點了點頭,做個手勢,眾人自藏身處走了出來,大搖大擺地往那幾個身邊走去。
見到突然出現的人馬,四人神情緊張了起來,手不約而同地摸向腰間的刀柄:“什麼人?”
“兄弟!”孫逐流大踏步走了過去,大聲嚷道:“你那邊,有沒有情況?”
“沒有~”守衛甲條件反射地答了。
“都給我機靈點。”楚臨風走過去。橫眉立目地喝:“今晚山下可是不太平。居然給人混進了村!”
“放心吧。有我們在。保證一隻鳥都過不去。”守衛乙得意地拍著胸脯。
“嗯。那邊情況怎樣?”楚臨風輕哼一聲。下巴微抬向對面呶了呶。
“沒有異常。”守衛丙地回答擊碎了他們最後地希望。
“哼。”楚臨風把眼一瞪。上去就是一腳踹得他倒地不起:“茲事體大。豈容你如此輕漫?武德!”
他把頭一偏。德武立刻挺腰應了一聲:“到!”
“你過去看看,讓他們都警醒點!”
“是!”
“請~”見這位捱了揍,另幾個吃不準,立刻把藤筐和索道準備妥當。
德武猶豫一下,回頭望向楚臨風。
“愣著幹嘛?”楚臨風大聲喝叱:“老子還等著向馬校尉覆命呢!”
“是!”德武不敢耽擱,牙一咬,抬腿跨進了藤筐。
隨著咯吱咯吱的聲音,伴著山腳越來越鬧騰的呦喝聲,越來越亮的火光,藤筐在眾人的矚目下緩緩地向對崖滑了過去,這邊十幾個人的心跟著吊在了半空。
終於,那邊傳來一聲尖厲的哨音,喻示著平安抵達。
德武人未出筐,手中暗器已先出手,要了那兩個前來接應的齊軍的性命。手起刀落,又砍翻另外兩個企圖抵抗的守衛,迅速搶佔了索道。
幾乎與此同時,伴著哧哧破空的聲音,十數道黑影鬼魅似地自林中冒了出來,他們身背弩筒,密集的箭雨如蝗般向他們鋪天蓋地地射來。
“不要射,自己人!”認出來人是齊軍中令人聞風喪膽的影衛,守衛甲嚇得魂飛魄散,高舉著腰刀衝了過去,卻被鐵箭穿心,倒在血泊之間。
“仁武,找地方隱蔽好,我們先擋著追兵,逐流你搶了索道,把喬醫官先送過去!”楚臨風果斷地命令。
“不!”孫逐流雙目赤紅:“我留下,你先走!”
“還不快走!”楚臨風頭也不回,撲向一棵古樹,順手一劍削斷了飛到身前的幾枝羽箭,又橫劍一磕,另一枝羽箭呼嘯著反射了回來,暗夜裡只聽“啊”地一聲,已倒下了一個影衛。
一時間雙方陷入混戰,弩箭,飛蝗石,鐵蒺藜等暗器在空中橫飛,哧哧之聲不絕於耳。
瞟了眼輕咬唇瓣,面色蒼白的如玉,看到她緊握的拳頭,眼底流露出的悽美與絕決,孫逐流沉默了。
他,可以捨去生命,卻無法拋下她。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