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得愈發急了:“被打都不知道躲一下,你能不能有點正常人反應,你腦子進水了?”
怔了須臾,楚江自暴打中出手,捉住她的手腕,止了她的動作,良久,凝視著她輕聲道:“不高興?生氣了?”
手上一鬆,枕頭跌落於地。秦嫣偏過視線不去看他,板著臉咬唇道:“沒有。”
眉心隱隱作痛,楚江遲疑地嘆道:“那,就別哭了。”
秦嫣一把抹去隱約的淚痕,語氣堅決:“我沒哭。”
思緒再次煩亂,楚江亦撇開眼睛,鬆了她的手腕:“我看錯了,你沒哭。”
秦嫣一窒,默然不語,但見楚江真的不再有其他表示,她丹唇緊抿,甩手出了房門。臨離開之際,猛地帶門關上。只聽“砰”的一聲,塵土飛揚,震得人耳膜作痛。
從始至終沒有轉眼看她,從始至終沒有追出去的意思,楚江靜靜坐於書案前,透過半開的窗欞靜靜地望著院落竹林一角。月華初上,那斑駁竹影間,寧微長身而立,唇畔噙著無可挑剔的微笑。
四目相視,各懷心思。
別人的愛恨糾葛,他何必多管閒事自惹麻煩。他那麼懶,懶到連自己的事情都不想理會,況且這只是他人的恩怨。
翻過一頁書卷,楚江端坐繼續研讀,一絲不苟,物我皆忘。
唇角輕勾,寧微笑意更深,身影一閃,即不可見。
夜臨了,夜深了。人們都入睡了吧。
秦嫣做了夢,自從那天之後,她就經常做夢,縱使每晚服安神湯亦無濟於事,她夢見許多或清晰或模糊的面孔。然而今晚的這種夢卻極少出現。
夢境中從始至終只有一個人,小時候俊秀沉默的小男孩,長大後冷然淡漠的長身玉立男子。如此熟悉,如此陌生。
月光如霜鋪地,暈染出滿院的冷意。
男子拎一把長劍,久久佇立,雖然望著遠方,目光卻是極度渙散。唇角揚出似有若無的弧度,他面上的神情亦如同此刻的霜雪月光,冷意幽森。
靜若處子,動若脫兔。
他動了,他的身形倏然而動,他手中的劍隨之刺出,一時白光繚亂,寒氣逼人。九九八十一式劍招,從各種不可能的角度出劍,招招凌厲果決,招招不留餘地。
師父曾信誓旦旦道,只要習得這飛雪劍術,天下無敵指日可待。
然而待他百般辛苦習得這劍術,才知又被師父坑了。因為他的職責不是進攻,而是防禦,用固若金湯的防禦撐起一個世界。
身形驟止,劍招驟止,他忽然笑了,笑得很大聲,笑得眼淚幾乎流出來。他扔掉手中的劍,不再去看一眼,頭也不回地走了。縱使習得最上等劍術又如何,這裡只需要固若金湯的防禦,再好的劍術不過是陪襯,不過是談資般的存在,一無所用。
那人離開,再未出現。
自夢中醒來,秦嫣望著四周華麗的帷帳,神思恍然,目光同樣的極度渙散,然後她撫上自己的臉龐,細細地摩挲,她忽然也笑了,笑得很大聲,笑得眼淚流出來。
笑聲未了。
暖閣的門緩緩開啟,那襲修俊的明紫身影出現在她眼前,沉默而憂鬱。
楚江於她床頭站定,幽幽地看她,長嘆一口氣:“怎麼又哭了?”
秦嫣淚眼濛濛地與他對視,冷道:“我沒哭。”
又嘆了口氣,楚江斂衣俯身,抬手欲替她拭去淚水。皓腕一轉,閃亮匕首抵上他的脖頸,秦嫣美目微眯,沉聲道:“滾出去。”
碧眸幽深,楚江凝視她片刻,指尖繼續下落,觸及泛著涼意的淚珠兒。
眼底情緒翻湧,秦嫣手上用力,匕首劃破他脖頸肌膚,殷紅鮮血潺潺而出,順著刀刃一點點滑落。
楚江動作頓也不頓,掌心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