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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六章 均糧買賦

不遠處,語氣神情一直都挺理直氣壯,唯獨到這個問題,面露遲疑,語氣也多了三分苦澀:“沒馬。”

他搖搖頭:“別人都能過日子,我過不了,我笨唄。”

其實黃澄只差一步就落草了,他都想好計劃了。

那些堡子圍子是搶不了,他得從小做起,先搶兩匹馬,然後喊上同裡的逃兵去劫道,劫個去元帥府俱爾灣買貨的商賈,有了錢就有糧,有了糧就有人,有人就能做大做強。

所以他揣著鍘刀在鄰村馬戶家的乾草堆裡蹲了三天,就為偷匹馬。

這事只能夜裡幹,白天斷不了莊子上有人,被人發現了很難跑,哪怕被射一箭、被劃一刀,都很麻煩。

可整整三天,那老頭兒白天光腳下地,晚上放著屋裡的床不睡,整天睡在馬廄裡。

那馬兒餓了就用大腦袋把老頭兒拱醒,老頭就踢踏著露腳指頭的破布鞋,佝僂著腰自言自語去鍘馬草。

黃澄聽了三天自言自語,除非那匹馬能聽懂人話,否則他對老頭兒的瞭解,可能比這世上任何人都多。

老頭歲數並不老,只是婆姨生第二個娃的時候難產歿了,獨苗苗長到六歲又得天花死了,一直不打理自己,家裡亂糟糟人也亂糟糟,老得很快看著像老頭,其實才剛四十出頭。

從婆姨歿了那年,就再沒人給他做衣裳做鞋了,所以下地從來不穿鞋,那鞋子只是在家睡覺給腳丫子保暖用。

老頭待馬比待親兒子都好,跟他爹在世時一模一樣,但他爹日夜如此養出的馬,被他送給驛站換了驛卒。

直到第四天清晨,那天是清明,老頭出門了,黃澄沒偷馬。

他把家裡收拾了一遍,從井裡提了滿滿兩大缸水,用泥巴糊了窗戶紙破洞,用鍘刀把老頭的乾草鍘完堆好,一直忙活到傍晚,走到門口才發現老頭把門鎖得嚴嚴實實。

黃澄忙活又累又餓,又被門堵住了,尋思這個破家啥他媽都沒有,老耗子進來都得抹著眼淚兒走,有他媽啥好鎖門的?

然後他的眼神就看見馬廄裡那匹大腦袋,上去就是兩個大嘴巴子,把馬都扇蒙了:爺他媽被人伺候好幾年,從來就沒受過這委屈!

那馬叫得呀,齜牙咧嘴,光看錶情黃澄都知道是在罵他。

但聽見馬罵人,黃澄心裡就舒服了,他嘆了口氣,把高店子營發給他的騎兵靴、裡外穿成一個色的鴛鴦戰襖都扔在老頭床上,踢上那雙露腳指頭的破布鞋,在馬兒罵罵咧咧中翻牆跑走。

回家都沒來得及歇,聽說他回家了的李大善人聞訊趕來收債,結果一看他這身打扮,窮得都快當褲子了,手裡還提個鍘刀,就說算了,到我家做工還債,管你口飯吃,犯不上為兩口飯去謀財害命。

黃澄尋思了整整一夜,要說他運氣壞吧,遇到的都是好人;可要說運氣好吧,他確實是投胎技術不太行。

好,不夠好;壞,也不夠壞。

黃澄覺得問題還是出在他自己,在鎮海營當兵的機會沒抓住,就連落草都沒那心黑手狠搶老頭兒,還沒本事搶堡子圍子。

而且還窮得根本就沒到被巧取豪奪的份兒上。

若運氣再壞些,來個使勁欺辱他的豪商大賈、達官貴胄,興許就衝冠一怒,走上犯法道路。

再不濟,就算欺負不了別人,也能讓他一拳把睡著的老頭打暈在馬廄,這會就已經是騎上高頭大馬的大盜了。

偏偏,人生被僵住了。

黃澄沒落成草,在李善人家裡又幫了幾個月工,直到劉大帥在黃南打仗、大朝廷在河口陳兵,河湟谷地的糧價漲得比他從老頭家逃跑都快。

李善人養不起他了。

黃澄也知趣,糧價低的時候靠別人養著,這份恩情憑他的本事已經很難回報了,如今糧價漲